。」
甘泉子谓门弟子曰:「『意必固我既亡之后,必有事焉。』明道之学至矣。彼佛氏岂不云意必固我之亡,然而不知有事焉,其诸异乎圣人之学与!」
或问博约。甘泉子曰:「其学之一致者与!非既博而后约之也。」未达。曰:「知博而存约。」
卢潮问恶恶太严之疚。甘泉子曰:「是谓作恶,非太公之本体矣。」徐勖曰:「哀矜之何如?」甘泉子曰:「可恶恶之,吾何容心焉!」
谢澧问:「怒易发而难制,何也?」甘泉子曰:「怒不由己生,焉用制?」
葛涧曰:「子之测诚意也,其广矣大矣。大学之旨具在是矣。」甘泉子曰:「心身、家国、天下何莫非意?」
虚实第十凡十八章
门人问:「心有主则虚,与有主则实,何谓也?」甘泉子曰:「由其物欲之不入也,是故谓之虚;由其天理之中存也,是故谓之实;一而已矣。」
葛涧问居敬穷理。甘泉子曰:「敬之!敬之!将与理一矣,夫何二?」
或问:「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甘泉子曰:「天理一而已矣。由之,由此也。知之,知此也。行易而知难,行近而知远。故圣人之於凡民,不能无难易之叹耳。」
曾汝檀问:「『斯须不和不乐,则鄙诈之心入之矣。』然则初学可以主和乐乎?」甘泉子曰:「心有主而后和乐生焉!存之又存,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曰:「乐由敬生也乎?」曰:「然。」
曾汝檀问:「近识同体之仁,而犹恐其涉於虚。」甘泉子曰:「知至至之,则所见皆实矣。」
甘泉子曰:「人心广大高明,其即天地之覆载万物乎!体而存之,故能与天地准。」
周衢问:「无事而此心惺惺,何如?」甘泉子曰:「儒曰『惺惺』,禅亦曰『惺惺』。禅之惺惺也虚,儒之惺惺也实。中庸『戒慎所不睹,恐惧所不闻』,知其所所,而圣人之学可几矣。」
周衢问:「体认天理,其与孟子之集义,皆用心於内者与?」甘泉子曰:「理义无内外矣。」未达。曰:「天地万物一体尔,何内外之有?」
门人请学。甘泉子曰:「先於虚己。」「何谓虚?」曰:「以能问於不能,以多问於寡。若无若虚,受善其有穷乎!」请益。曰:「子路之喜,禹之拜,舜之乐取,古之人皆由之矣。」
或问:「学主静坐也,何如?」甘泉子曰:「子谓忠信笃敬,视听言动,非礼之勿,果求之动乎?求之静乎?故孔门无静坐之教。」
杨东熙问致知。甘泉子曰:「知也者,良知也。蔽於气习,故学焉以扩充之。非谓人人自能知,自率意以致之也。彼佛氏之灵照而不能明物察伦,岂亦扩充也乎?」「敢问学以扩充之道。」曰:「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所以知止而知至也。夫然后能履中正而不忒,是之谓圣学。」
杨东熙问:「名利、货色,私欲之大也,必先克去之,何如?」甘泉子曰:「然。然而所谓克者,匪坚制尔也,其惟进天理乎!天理日明而人欲日隐,天理日长而人欲日消,是之谓克。」又问:「己不克,安能见理?」曰:「未体天理,焉知人欲?未能如好好色,焉能如恶恶臭?夫惟仁可以胜不仁,而见大可以忘小。故曰:『好仁者,无以尚之。』否则富贵功名之於欲大矣,孰能小之?」曰:「体天理如之何?」曰:「今夫人之起念於躯壳也,即无往而非私,知物我之同体,则公矣。公也者,其天理乎!」
沉问:「体认、扩充、存养三者有序乎?」甘泉子曰:「孰或先焉?孰或后焉?体认也者,知至至之也,是为存养,其扩充之功尽之矣。」
沉问:「未发之中,圣凡同乎?」甘泉子曰:「曷不同也?时而若无然,时而若有然,其本体之明晦,蔽与不蔽焉耳。察而存之,久将复圣矣,夫奚外假之与?」
袁邮问:「贵贱祸福定於天矣,亦可修而易之乎?」甘泉子曰:「天人一也,自求多福,在我而已矣。惟贤人为能祈天,惟圣人为能立命。」
袁邮问:「穷理尽性至於命,何谓也?」甘泉子曰:「穷也者,极至之名,知至行至。穷其理焉,性尽而命至矣!其古人所谓格物乎!」
甘泉子语袁邮曰:「人能动心而后能存心,能存心而后能养性。故人心恒知,知故警动,德性斯坚定矣。然则动心忍性,其入道之门也与!」
葛涧问:「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其终身之忧,一朝之患之谓乎?」甘泉子曰:「得之矣,体诸身可也。」
精义第十一凡二十章
徐勖问:「精义求诸事矣乎?」甘泉子曰:「其外之也已。『在心为理,处事为义』,精也者,自其本心精之也,精斯神矣。易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其合内外之学与!」
蔡琳问:「人与天地不相似,其起於人己之二乎?」甘泉子曰:「物我之初,一而已矣。形骸异而彼此分,彼此分而私意生。子不孝於父,臣不忠於君,至於利害相攻,贼灭无伦,二而已矣。惟夫克己则无我,无我则无物,无物无我则一矣,其惟天地乎!」
葛涧问:「明道释氏一贯两截之说,无乃记者之误与?」甘泉子曰:「然。即释所言已两截矣,何待於用乎!」
或问:「人有恒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