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国家事正不必皆己出,而可以坐享太平矣。周公握发吐餔以见贤者,而犹恐失之,为是故也。后来惟明道程先生识得此意,故其言曰:「我只是格君心。」又曰:「但得他人致世如唐虞三代,我愿为唐虞三代之民。」何等公平正大!此等意思,在吾辈今日恐亦不可不知也。
君相须是咸有一德,方可济天下之事。学者他日见用,莫不有此,则今日所学,正要存此志。
洞问:「宋神宗时,使程明道、张横渠二先生并居要路,朝廷更责任得重,则三代之治决须复得,但斡乾转坤之柄,窃恐还须明道手中方运得去。不识是否?」
程明道先生真王佐才也,真有王道手段,观其风动处便不同。所言治天下以正风俗得贤才为本一疏,便是王道规模。
昨与陈子才论为守令,冲谓:「先就他民情土俗,略加点掇,使各安生乐业,然后可以有为。若先立己见,要得他那许多百姓一一依著圈套行,秪见其生事而扰民也。因言朝廷若要天下太平,须是责重守令。凡遇选守令时,须召见温语,谕令之任,其在两考之内,务须家给人足,风移俗易,监司不得文法相拘。既赴任后,仍留神访察,以时激励,如汉朝最得御守令之术,所以汉世良吏为盛。此在今日,恐亦不难举也,如何?
牧民者如牧牛羊矣,牧牛羊者,只令不失其刍,不扰其群而矣。天下之乱,只因上人生之耳。
先生儒佛之辩明矣。冲窃以为论佛氏曰:「当先根究其初心不合从躯壳起念,且缓责其苦根尘、绝伦理之罪。盖由其举足之差,遂使其缪至此极也。」故冲每与朋侪言学,须先探讯其志,然后与论功夫。若其志不正,虽与讲得极亲切,只是替他培壅得私己的心,反帮助润饰得他病痛。后来纵欲败度,伤残伦理,或反有甚于佛氏者。孔子于门人往往诱其言志,孟子欲人察于善利之间者,殆为是耳。故自学教人,皆宜先正其志,何如?
佛氏初心躯壳起念,即是苦根尘、绝伦理之罪,是同条共贯事。然问罪者先须按其实迹赃证,乃可诛之也。今只诛其躯壳起念,则彼又有无诸相之说,必不肯服。从事圣人之书者,亦有纵欲败度、伤残伦理,然不可谓之儒,圣人必不取之。而佛者之教,正欲人人绝灭伦理,如水火之不相同。子比而同之,且抑扬之间,辞气过矣!正志之说甚好。
衢问:「先生教人体认天理,衢只于无事时,常明诸心,看认天理万物一体之义,至有事时,只就此心上体会,体会便应去,求个是便了,不识然不?」
吾所谓天理者,体认于心,即心学也。有事无事,原是此心,无事时万物一体,有事时物各付物,皆是天理充塞流行,其实无一事。
勖问:「宇宙内事,千绪万端,皆不由己,惟有一心在我耳。孟子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是求有益于得也,求在我者也。』所谓在我者,此心之谓与!圣贤教人千言万语,无非心学也,书曰:『思曰睿,睿作圣。』孟子曰:『心之官则思,思则得之。』思之一字,其心学之要与?」
当思所谓「求则得之,舍则失之」与「思则得之」者是何物乃可。这个机括,诚为在我,其得其失,将谁责乎?
泉翁大全集卷之六十九
新泉问辩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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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问:「天行健,君子法之以自强不息。是故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戒慎恐惧,不容少懈,此乃为学大头脑处。学者须是切问近思,反躬体认,得下手实地,而见所谓中正者常在心目焉,庶功夫有下落、有滋味、有不能自已处,所谓寂然廓然,感通顺应者,渐自精明透彻,至凡精一缉熙一贯之旨,皆当统会矣,乃是真实学问,可以上达。若或看得轻、造得浅,不得下手实地,讲来讲去,终是口耳,做来做去,终为义袭,虽或夙夜考索,终成障□□蔽。窃谓今日当务,惟辩术贵精,用功贵切,如斯而已矣。何如?」
当知所戒慎恐惧者何故?若察见所不睹不闻之实体,乃知所谓中正,所谓大头脑,所谓实地,所谓功夫下落,所谓滋味,所谓不能自已,所谓切问近思,所谓精明,所谓寂然廓然,感通顺应,一一各有真见,与精一缉熙一贯之旨无异矣。
孚先问:「体认天理之说,近来正衣端坐,收敛身心,稍见有些光景。窃看得天理止是吾本然之良心,此心常能整齐严肃,自无非僻之乾,自有个正大光明气象,凡遇事自然从容闲雅,有个良心发出来,便就此扩充将去,便是天理。若或不敬,此心便放肆,应事便无良心;或介然有之,不免私意附会,不能察识扩充。如此体认何如?」
且须如此体认,久久自有光明。「心常整齐严肃」一句好若,舍心却于外貌上求整齐严肃,则不是。
又问:「真种子,窃看吾儒与道家不同,彼以精气神,吾儒止是良心。心之良者便是天理,孟子所谓『仁义礼智』者,天理也;『四端』者,良心也;『先立乎其大者』,立此也;『扩充』者,充此也;『复礼』,复此也;『未发之中』与夫『道心』、『明德者』,此种也。今日止是敬以涵养良心,而扩充之,便是体认天理,庶几不煮空铛。如何?」
且默识这一点生意。
又窃疑心性图中,敬始二字,何以不与上一心字齐?何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