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
鄙见谓天生贤圣,所以发天地人之至妙至妙也。故凡圣贤之有言,皆畏天而悲人,非得已而不已焉者也。昔晦翁学自延平,甘泉学自白沙,其致一也。然二夫子皆未尝著书,何也?无乃以身教乎?抑亦如尼父之无言,使学者自体察乎?玄天幽默,千载寂寥,因痛白沙之卒老于行,而又幸崇庆之窃续于甘泉也。有口号识焉:「大道虞唐日已远,支离末学转堪哀。白沙夫子今何在?摇落江门想钓台。」
答曰:「圣贤之言,盖有不得已也。伊川云:『有是言则是理明,无是言则理缺焉!如彼陶冶之器,一不制则生人之理未备。今之言,有之无所益,无之无所缺,乃无用之虚言也!』夫如此,则语默各有其时。今之时人皆如醉如梦,大声而疾呼之犹不醒。痛痒相关者,能恝然忘言乎?使人皆如颜子默识,则孔子可无言矣!」
鄙见谓学者聪明才辨不为不多,然任情使才、轻人傲物者,亦何可胜计!故吾尝叹一遇得志,与略知门路者,(辙)[辄]敢扬扬轻议古先人物,曰「某如何」曰「某如何」,而曾无一毫惮旦忌焉!及考其行,曾又弗若也,独何心!昔程子见人议前辈,曰:「汝辈且取其长处。」此其气象如何?然则今之议前辈,何加损焉!祗见其自昧良心,不知分量耳!
答曰:「若肯切己用功,惟日不足,何暇点检他人耶?」
鄙见谓国朝人物多矣!姑勿泛论,如宋景濂事载国史,有不必赘,观其徒方孝孺以节概重一时,亦伟男子矣!则濂可知也。孺之言曰:「公之量可以包天下,而天下不能容公之一身;公之识可以鉴一世,而举世不能知公之为人。」可谓名宗矣!然世且传孺之不遇,谓杀蛇之报。呜呼!妄哉!愚以是表出之。
答曰:「二公固国朝伟人,惜乎未讲于圣学,终只在文章节气上立命耳!杀蛇之事,怪诞不可信。」
鄙见谓毁誉者,爱憎之常情。死生者,聚散之常理。知此,则处之各顺其常,而心自安矣!人惟罹之而不加察,故誉则不胜其忻,毁则不胜其戚,不知原无加损也。父母兄弟之丧,妻妾儿女之没,哀之情也;然或有时而过,而遂因以伤其生,不知生死者数,理之恒无而有,有而无者也。吾痛夫吾尚困于是而未之脱然也。
答曰:「须知无加损者何物。若未见得这物,只在躯壳上起念,是以不能不动于毁誉死生也。若见得,则死生毁誉元不相乾涉,其要只在体认。」
鄙见谓本朝薛文清纯正清毅,亦一时之伟儒矣!其推尊许鲁斋者甚至,于吴先生草庐则未见如何。要之许与吴不害其为同,而心术隐微之间,与其事业德性之际,容亦有少异者,然非后人所敢轻论也。虽然,鲁斋劝元,谓天生孔子,所以代天教人,自是元遂知尊敬吾儒。只此一事,其功已自弘博矣!况其没也,朝野痛悼,以为斯民之不幸乎?则其人品不俟评矣!先生谓如何?
答曰:「许、吴出处不同,鲁斋笃实,草庐更聪明过于鲁斋。要之,悟入亦要聪明见识,非聪明睿智不足以达天德,极在涵养。」
鄙见谓梁武帝寿年最高,世俗以为奉佛之效,不知乃梁武自奉俭素中来耳!故尝谓人亦不可不俭素。盖俭素则气清而神完,寿之道也!然亦有不俭素而寿,与虽尝俭素而不寿者,此又理之变耳![君]子道常不道变也。未知是否?
答曰:「学贵闻道,如闻道,则虽八珍九鼎,己无与焉;不闻道,则虽长年如武帝何益?素俭如武帝何益?气清神完何益?古今僧佛持戒入定者多矣,其不知道一也,岂但武帝哉!」
鄙见谓人之恒情,责己不如责人之详,信贤不如信谤之笃,此其故何哉?愿夫子明以告我。
答曰:「皆出于私耳!私故刻而?。若心公者,见人有过,闻人说人之过,惕然如疾痛在身,何忍口道而耳闻之乎!」
鄙见谓圣贤之所学,理性情而已。天下之性情理,则天下平矣!典章刑政之类,可不必复用。然天下之人不能皆圣贤也,于是乎始有五教、五刑、五礼、六乐等制出矣!圣人不得已而为之者也,未知是否?
答曰:「所云:『圣贤之学,理性情而已。』一句甚好,但谓天下之性情理,可无典章刑政之类,似未安。盖圣人典章刑政之设,乃所以理天下之性情也,舍此则又何所从理乎!」
鄙见谓中国之有夷狄,理自如此,大段无如自治。夫惟自治,而后可以为御戎上策。考亭亦尝谓「其本不在边鄙而在朝廷,其实不在兵食而在纲纪」,至言矣!然所谓在朝廷、在纪纲,正自治云耳。曰不在兵食、不在边鄙,谓不专恃乎此。先生以为如何?
答曰:「边鄙、朝廷、兵食、纪纲,均之不可偏废。孔、孟论治亦自切实,足食、足兵,而后民信;五亩之宅、百亩之田,然后可[申]庠序之教。兵食岂可后乎?」
鄙见谓老子、荀子、庄子、列子、杨子、文中子,世所谓六子者也。今其书固在,虽其流品各异,非圣贤至正之比,然天地间道理本自广大,况言亦无微可略,从而究之,亦格物之一事。故考亭尝评庄子为大秀才,因取其「嗜欲深天机浅」之言,而先儒亦谓老子得易之体,如此类甚多。至于文中子之续经希孔,事虽类妄,亦似有志。此愚所以不敢自隐而必以告先生也。先生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