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但今日正其疆界,使民勿争而赋有常,亦可矣!封建虽未能立,但今日治其郡县,使官无私,足以保障民,可矣!推之皆然,不知此亦可以为时措之宜,遇变而通之否乎?
答曰:「治不复先王之法,皆苟而已。然必行之有渐,不可强也。今日只须论圣学、成君德,以一道德、同风俗为本。孔子答哀公问政,亦从学上说起。」
鄙见谓学者固当先理性情,若夫言动气象亦不可忽,然性情既理,即言动无不善。而庆也犹惓惓为初学忧耳!故尝以为辞气以宣心也,其必如礼所谓「安定辞」可也,如曾子所谓「远鄙倍」可也。容貌以范物也,其必如礼所谓「毋不敬」可也,如曾子所谓「远暴慢」可也。先生以为如何?
答曰:「所谓理性情者,由中以达外,无不理也,所谓合内外之道也,不得偏内偏外。」
鄙见以为人生大节,莫大乎进退。孟子谓:「进以礼,退以义。」尝窃推其意,以为进以礼者,进必以正而不苟;退以义者,退必以正而不疑。夫惟不苟于进,故进可以行道。夫惟不疑于退,故退可以守身。呜呼!知此而不失其正者,其君子乎!
答曰:「最是。谓之以礼、以义,则非苟然也。只是一个天理耳!圣人进退何容心哉?容心即非天理矣!」
鄙见谓林见素始以刑曹著,终以刑曹著,可谓知大臣之道矣!不然,垂老遭际圣明,何以能此?昔者吾友何仲默寿西涯云:「十年天下先忧泪,五亩园中独乐身。」见素近之矣!
答曰:「见素先生平生大节甚好,亦是伟人,惜其不得久大用。」
鄙见谓孔子志在春秋,行在孝经。盖定天下之邪正,莫大乎春秋;兼万善之本根,莫大乎孝经故也。故愚以为不立小学则无以定蒙,不立孝经则无以定善。是故蒙不定,则恐世无成人矣!善不定,则恐世无成德矣!此崇庆之所以始疑问乎小学,终问乎孝经也。未知是否?
答曰:「孝经多是格言,中亦不纯,想被后人杂了,不可不读。」
问始于丙戌九月丁酉,成于辛卯。门人王崇庆谨识。
问疑附录
鄙见谓门人记孔子于乡党,恂恂似不能言。此门人最善形容圣人处乡党气象,然非圣人强之,盖至诚恻怛如此。因叹圣人所以圣,愚人所以愚者,有由矣。然而圣人不可得而见矣,得见忠厚亦可矣。薄俗振作尤难,白沙夫子之所以深叹也。先生谓如何?
答曰:「欲知圣人从容中道处,当知圣人之盛德;欲求圣人之盛德,当求圣人之至学。」
鄙见窃谓万物之生,形色各一其性,主之者,阴阳之理;感而成之者,五行之气。尝即亭前菊花观焉,其色白者,其性金;其色红者,其性火;其色黄者,其性土;推之诸花皆然。然总而论之,木气居多,故凡草木叶皆青。其始也,受阳之气居多,故花皆香。阳也。然细推之,五行又各具五行,如土有五色,云亦有五色之类,未知是否?
答曰:「如此亦皆推得去,但不欲如此太析,恐日支离了。此朱子以后之弊,不可不知。观花只观天地生物之心即吾心也,如是涵养以有诸己。如周子庭草不除,张子闻驴鸣,程子观鸡雏,白沙先师曰:『领取乾坤生物意,[扶]留生耳木犀花』,皆此意。」
鄙见宇宙如彼其无穷,事物之理孰非吾分?学者须知吾之所以后宇宙而不朽者何事?必如此乃有益。
答曰:「当深玩程明道『仁者浑然与天地万物为一体』与吾心性图,自可见。」
鄙见谓人生理会身心!其本体既明,则天地万物皆在我,虽不求与圣贤合,而自无不合矣。若本体未明,虽终日开卷,只是检阅故纸耳。盖先生所谓循行数墨之戒切矣。庆虽不敏,敢不吃紧。呜呼!庆之感于先生者深矣。
答曰:「吾只戒人循行数墨,非禁人读书。若禁人读书,则所谓『学于古训』、『好古敏求』与『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及『韦编三绝』者,何故?盖圣人之书,只是唤醒良知,开发聪明,涵养本原。到成德后,行事皆当理耳。不可偏废,其要只在勿忘勿助之间。近有作广德州尊经阁记甚明。」
鄙见天地万物止是此理,若此理自家体贴出来,多少洒落。窃意孔子所谓「乐以忘忧」,孟子所谓「手舞足蹈」,不过是物而已。故凡吾儒必以孔孟为准的,彼自暴自弃,方且视之为狂、为迂、为不可必到,正不必与校,而亦不暇校也。三十年来,精神全在问疑上努力,先生以为如何?」
答曰:「此段认得此理甚好。今已跳身出辞章记诵之窠,自此这一著当努力拌了一生,死而后已。邵康节诗云:『施为要似千钧弩,磨砺当如百炼金。』」
鄙见古人为死囚求生,此意甚美。若使天下无冤民,则天下和矣;天下和,则天下治矣。然往往有含冤而死者,岂不伤天地自然之和?庆常备员臬司,每恨不能留意是事,虽自谓不敢容私,然拘于成案,而因遂避嫌,不复与申辨者实多矣。今日以为必有至诚恻怛通乎神明,使天下无冤民,亦圣君贤相致中和之大端耳。夜偶梦见数囚,身荷重械,若赂愚求脱之状,而愚乃仰天誓呼以拒,俄而寤焉,亦录之以请先生。如何?
答曰:「当时真见得民之受冤,即如疾痛在身,挺身力争。如濂溪所谓『杀人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