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真与天地一般。天也、地也、圣人也,并立而为三,故曰「参」。参之者,三之也,以益耦之名也。是皆至诚之德,不动不见无为之所致耳。夫岂智力心思之所及哉?故曰「惟天下之至诚为能尽之」,而大贤以下者不足望矣。愚生晚学,固憧憧然未有所得,然读圣人之书,将求圣人之道,而上进圣人之能,亦学者事也,学者责也。昔程伊川、吕献可尝谓:「凡人读书,不要务多,读得一句须要行得一句。」愚生非敢以圣人自期,然至诚之所以为至诚,与参赞之所以为参赞,将必有易通易明之说,愿闻其详焉。
此章言至诚功用之大。诚只是一个诚,只是一个天理,实理如何言天下至诚?盖言圣人尽此实理,不二不杂,纯而不息,天下一人而已,故曰「天下至诚」。至诚则性自尽,诚与性一也。以心而言谓之诚,以理而言谓之性。性即理也,其为字义,从心从生,乃心之生理也。圣人之心不二不杂,纯而不息,则心之生理,全体大用浑然廓然,□无一毫不尽矣。己性尽则人之性、物之性皆尽,盖其性之大用之所及於人,则有教以复其性,有养以遂其生,於物则取之有时,用之有节,人之性尽而物之性亦尽,人物之性皆於己性分上尽了。盖成己成物皆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也。己性尽则人物之性尽,人物之性尽,则裁成辅相。天覆地载,圣人成能,圣人成能,成天地之所不能,故曰:「赞天地之化育,而可以与天地参。」盖与天地为一矣,而云参者,犹与天地为二,子思示人只得如此说,其实无二无三,一而已。此何以故?性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者也。其尽己、尽人、尽物、赞天地,复其本然者也。此与中庸首章「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以及「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之指同,所谓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非有加於毫末也。诸生其善自体认,只於诚性上用功,乾涉许多人物,乾涉许多化育,乾涉许大天地,一囊括之。大哉诚也!大哉性也!斯其至矣。
天关精舍讲章。南海生员廖珩,番禺生员陈鸣时、罗徽、林津、钟昴、林昊、屈复、舒蒙谏、蔡琚、郑邦奇。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这一章夫子教人存天理而严遏欲之防也。说道人之生也直,所谓生者,以理言也。盖人之有生,□□□其气而充形体之具也。气之所畀,理亦畀焉。非气则其形槁矣,非理则气息矣。是生之者,气也,而实□子其间者理也夫。苟生以理言,则理无有乎不直,□□非可以作伪为也。故五性之所感,七情之所发,□□之所作止,万事万物之所酬应,何莫而非天理□□之直耶?有所不直,则作伪矣。人而作伪,是自罔□,罔则有生理已於我而先灭之矣。理既灭,则形气盖随而灭之。乃复有生而不灭焉,非天固与其独有形气之躯也,特幸而苟免焉耳。与其苟免而徒生於世,岂不为天地间一蠹物矣乎?甚哉!人不可以自罔也。罔起之何?以其不遏欲也。有人欲之邪曲,无天理之正直,如之何而不自罔也!使其不甘於自罔,而存有生之理焉,即天之所畀而人之所完,天地之帅吾其性,天地之塞吾其体,将无忝於所生矣,又何幸而免之云也?知乎此则知理气合一之说矣。蠡测之见,未量然否,惟先生教之。[此]章夫子发出天人生理,欲人存此生理,此直字最与孟子「至大至刚以直」之直同,与易「直方大」之直同,「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之直同,至大至刚。(下缺)
元儒刘文静有感此章之旨,故其诗曰:「王纲一紊国风沈,人道方乖鬼境侵,生理本直宜细玩,蓍龟千古在人心。」所叹深矣,诸生其细玩之。
天关精舍语录
门人陈大章
洪侍御垣论今官吏不才,动有乏人之叹,合依夫子举尔所知之义变而通之,以尽天下之用。然起脚不正,纵有所举毕竟不能得人。窃意三代之制难遽修复,今且只於社学中寓以乡举里选之法,似亦无不可者。结勘之里老,则各人之言不公,泛求之村堡,则一己之见有限,不若限令有司勘取子弟俊秀者收入社学,提学访取生儒之贤者,帖往教之。教之既久,志行可观,观其志行之正者,升之入学,其次犹教之,其不堪者则退之。如是更迭不已,则在学者多贤才,而科第得人。且己不劳而物论可祛,乡举里选之法宛然如在。若得贤有司,断尔推行,终来想有可观。先生曰:「此亦明道先生正风俗得贤才为本之意,今日社学最是兴贤才基本。往年区区亦已上闻,在勇决行之耳。第今取人多先文才而后实行,二者不可得兼,而贤有司亦往往先文才而后笃实,学者趋向从之矣。教童蒙惟有二业合一功夫可兼德行道艺之教,而乡举里选之制亦寓於其中矣。此变今复古之法所最急务者也,此外恐无他道矣。」
或者有曰:井田势不得复,限田亦未易行。天下之田虽未尽均,然亦当求所以处之之术。不知即今所以为术者何如?垣观江北地方多寒旱无沟洫,而上地又瘠。居民耕之,至有连种粒无收者,每每辄一耕而去,去而逃亡者有之,况复以安土重迁之民配勒使耕,虽与之田,恐亦非所愿欲。若或择选贤能有司,使专治之,严教令,抑浮末,敦本实,殴其游惰,而又宽刑罚,薄税敛,以招恤之,断在必行,不拘文法,此后不知尚有可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