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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滹南遗老集-金-王若虚-第45页

城之事小食人之事大三万口之命而谓之小事何邪使江淮果由此而保亦不足道况其未必哉为巡等计可走则走不可则战战不胜而死之足以塞为臣之责矣国之存亡付之天可也葢当时公论亦多尤之李翰辈曲为辨说讵能服人之心而史臣猥曰议者遂定呜呼去古逾远义理不明于天下士大夫以名节自高而卒不免害道者可胜数哉
  郭子仪不理发冢盗葢主名未得且王事方急因以解危疑而安反侧耳其心非不痛也而杨龟山以为能忘物我岂不悖哉此流于庄列之薄非所以为人子之训也
  李西平屯渭桥荧惑守岁久之乃退宾佐皆贺以为皇家之福因请速进兵西平曰天子野次臣下知死敌而巳天象高远谁得知之既克长安乃谓之曰向非相拒也五星盈缩无常万一复来守岁我军不战自溃矣皆谢非所及予谓西平处此固善然终不当语人其机既泄他日安可再用哉抑君危而臣死敌义自当天象吉凶实不暇问亦无事乎此机也
  阳城之事退之永叔皆论其非而范纯夫辨之以为实有所待且讥永叔不成人之美葢以城之素行非畏祸苟容者又卒有沮延龄救陆贽事故尔云云要之德宗之朝不必待七年而后可言为臣之法当以韩欧为正
  唐史称陆宣公贬忠州避谤不著书恐未必然宣公经济之学本非立言者方其得志则发而见于用否则默而巳矣不然公处昏君邪臣闲直言鲠论未尝有所屈岂其一遇斥逐而遽尔畏忌邪史氏之期公浅矣
  韩退之不善处穷哀号之语见于文字世多讥之然此亦人之至情未足深恠至潮州谢表以东封之事迎宪宗是则罪之大者矣封禅忠臣之所讳也退之不忍须臾之穷遂为此谀悦之计高自称誉其铺张歌诵之能而不少让葢冀幸上之一动则可怜之态不得不至于此其不及欧苏远矣
  柳子厚附丽小人以得罪天子所谓自贻伊戚者安于流落可也而乃剌讥怨怼曾无责己之意其起废之说悲鸣可怜至有羡于颡马躄浮图既不知非又何其不知命也
  李德裕不由科第进且以牛李讥切父政之故遂深疾进士尝谓武宗曰朝廷显官须公卿子弟为之葢少习其业而熟于朝廷台阁之仪寒土虽有过人之才不能闲习也世以其言为不公而杨中立力为辨之慵夫曰在他人言之固无谦自德裕而言虽曰非私人不信矣若谓人材色色有之不必进士则可乃欲专仕公卿子弟岂得为通论哉天下之事岂徒习家业熟朝仪者所能办而才诚过人则亦何有于此等哉自古由寒素为名臣者曷可胜数膏梁纨绮子焯焯者几人而遽以此薄天下之士顾不褊浅而可笑邪使德裕麤人犹不足深责彼其著书论事实皆本于儒学独以激于私意遂为是过正之说卒以忌克祸及缙绅至于斥死而不悛其天资小人也哉
  唐哀帝时朱全忠欲以牙将张廷范为太常卿宰相裴枢谓太常卿当以清流为之持之不下全忠怒而杀枢欧阳子曰一太常卿与社稷孰为重使枢等不死尚惜一卿其肯以国与人乎虽枢等不能存唐必不亡唐而独存也范纯夫非之以为枢乃全忠之党从其大而违其细以窃天下之虚誉非有忠义之心能为社稷者也葛胜仲曰自古奸臣有篡夺之志必诛异己者曹操杀荀彧司马懿杀王经未有同己而诛之者枢果从其大而违其细全忠自当以意晓尚何甘心投之浊流李振之谋耳振尝曰王欲图大事而枢辈朝廷之难制者故令杀之昭宗时枢为汴州宣谕以与全忠素善故全忠听命修贡献不绝后虽因全忠言而复相然能持之以正则始进不足累也当以欧阳子为正慵夫曰葛氏之言当矣然欧公亦许之大过所以起纯夫之辨若枢者有书生之直气而无不可夺之大节耳
  新唐书孝友传刘君良四世同居隋末荒馑妻劝其异居因易置庭树鸟雏令鬬且鸣家人恠之妻曰天下乱禽鸟不相容况人邪君良即与兄弟别处月余密知其计因斥去妻曰尔破吾家乃复召兄弟同居君子曰使君良果笃于友悌者岂一妇人可得而闲之既巳为所愚而至于乖离矣虽知过而改亦何足入传
  王朴荐扈载于李谷久而不用云非不知其才然载命薄恐不能胜朴曰公为宰相以进贤退不肖为职乃言命邪巳而召拜知制诰及为学士岁中病卒时年三十六议者以谷能知人而朴能荐士予谓人之于事亦尽其当为者而巳朴能荐士信然谷之知人不足道也且人诚有命则寿天贵贱固巳一定而不可逃岂宰相所能予夺而损益哉谷言亦偶中耳
  冯道忘君事雠万世罪人无复可论者而苏子由曲为辨说以为合于管晏之不死虽无管仲之功而附于晏子庶几无媿呜呼是岂可以为比哉子纠小白均为亡公子而小白先入既巳为君内外安之初无异议则齐国小白之有也纠不复争而仲亦无必死之义故曰纠未成君仲未成臣孔子固尝辨之矣崔杼弒庄公而立景公景公亦齐之胤也庄公之雠在崔杼而不在景公则晏子不死而事之亦可也及杼盟大夫之不己与者则晏子不肯焉使杼而自立晏子其肯事之乎是固不得以为比也又以对德光之问为能活中国受郭威之拜为能重朝廷且曰篡夺之际虽贲育无所致其勇而道以谈笑拜跪却之非盛德不能如此其言区区尤为可笑使此事果实亦何救乎大节之亏况其不然乎葢道之对德光谄以求媚耳初岂在民德光之不杀适其不欲耳何有于道至于威之拜道道之不荅特平生长幼之礼不能遽改于一朝者也威之屈伸汉之轻重固不系于此夫有汲黯之直节而后弭刘安之谋有周访之威望而后能沮王敦之志若道者贩君卖国习以为常此乃奸雄之所易而取之者而谓其能却人于谈笑拜跪之闲乎夫惟威之视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