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鄙薄圣贤其于孔子犹若有所惮者至是说则并孔子而不取矣小人无状一至于此天下之事亦有非书生所知者名教之理而书生不知则谁复知之且厚独非书生邪何其背本之甚也如厚之徒固不足道然汤武之是非古今多疑之予不可不辨
郑厚小子敢为异论而无忌惮汤武伊周至于孟子皆在所非或至诋骂至汉祖萧曹平勃之徒则尊为圣贤而亟偁之复以欧公讥病唐太宗为薄佞夫之口其足凭乎
郑厚曰江河之流多浑浑栋梁之材多磥砢至廉者以秽养之至美者以丑袭之衣锦尚褧之义也无管仲之三归具官塞门反坫则仲一浅丈夫也必不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无萧何之强买贱贳则何一介士也必不能镇国家抚百姓为一代宗臣无霍光之阴妻邪谋宠女立后则光一忍人也必不能当庙堂拥幼君处废立之际临大节而不可夺呜呼自古跌宕不羁之士往往畧细谨犯非法君子取其所长恕而不责则有之今曰必如是而后可以了大事然则凡修身慎行者举皆碌碌而无足取矣亦何以学为哉世惟知其讪薄汤武伊周之非而不知此等尤名教之罪人也
韩退之尝曰孟氏醕乎醕荀扬大醕而小疵以予观之孟氏大醕而小疵杨子无补荀卿反害不足论醕疵也
退之三器论以为阶太平之治归天人之心者不在是其言惬当出人意表在韩集中当为第一然辞采不足观亦如范蠡招大夫种议故不入内篇惜哉
柳子厚断刑时令四维贞符等论皆核实中理足以破千古之惑而东坡痛非之乃知秦汉诸儒迂诞之病虽苏氏亦不免也
柳子厚非国语虽不尽佳亦大有是处而温公东坡深罪之未为笃论也
通鉴一书妙绝古今虽万世不能易也惟荀彧评为可恨耳当删去之
正闰之说吾从司马公性命之说吾从欧阳子祭礼之说吾从苏翰林封建之说吾从范太史余论虽高吾弗信之矣
甚矣中道之难明也战国诸子托之以寓言假说汉儒饰之以末节繁文近世之士参之以禅机玄学而圣贤之实益隐矣
滹南王先生文集卷之三十
●滹南王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一
滹南王若虚 从之
著述辨惑
○著述辨惑
诗书以序冠篇首葢一篇总是一意故可也论孟一章是一意不相附属故记者但取其中三两字以为名如学而为政梁惠王公孙丑之类非作者之意也扬子法言随问而荅论孟之体耳而各取首章之意以为序曰譔某篇无乃失其宜欤
昔人以杜预颜师古为丘明孟坚忠臣近世赵尧卿文伯起之于东坡亦以此自任予谓臣之事主美则归之过则正之所以为忠观四子之所发明补益信有功矣然至其失处亦往往护讳而曲为之说恐未免妾妇之忠也
外纪通鉴之赘也道原初劝温公始于上古或自尧舜公曰平王以来事包春秋孔子之经不可损益又劝其始于获麟之岁则曰经不可续也道原既称其可法而卒为此书葢好名而不自禁因之托附以传世耳观其序可以见矣然勉强牵合至取战国诸子谬妄之说以实其事固不若不作之愈也
司马贞史记索隐其所发明不为无补然所失亦多至述赞诸篇殊不足观葢为蛇画足欲益而反弊者顾乃高自矜夸讥子长之未周岂不可笑哉
语孟之书本无篇次而陋者或强论之已不足取司马贞述史记以为十二本纪象岁星之一周八书法天时之八节十表放刚柔十日三十世家比月有三旬七十列传取悬车之暮齿百三十篇象闰余而成岁忘意穿凿乃敢如此不已甚乎
史记评驺衍云或言伊尹负鼎而勉汤以王百里奚饭牛车下而缪公用霸作先合然后引之太道驺衍其言虽不轨傥亦有牛鼎之意乎所谓牛鼎即上饭牛负鼎之事耳而贞解为函牛之鼎云衍之术迃大若大用之有牛鼎之意何其曲也
东坡之解经眼目尽高往往过人远甚而所不足者消息玩味之功优柔浑厚之意气豪而言易过于出奇所以不及二程泒中人
王安石书解其所自见而胜先儒者纔十余章耳余皆委曲穿凿出于私意悖理害教者甚多想其于诗于周礼皆然矣谬戾如此而使天下学者尽废旧说以从已何其好胜而无忌惮也
宋人解书者惟林少颖眼目最高既不若先儒之窒又不为近代之凿当为古今第一而迩来学者但知有夏僎葢未见林氏本故耳夏解妙处大抵皆出于少颖其以新意胜之者有数也
张九成谈圣人之道如豪估市物铺张夸大惟恐其不售也天下自有公是公非言破即足何必呶呶如是哉论孟解非无好处至其穿凿迃曲不近人情亦不胜其弊矣
吕东莱自谓左氏博议乃少年场屋所作浅狭偏暗皆不中理力戒后学诵习而终身刻意者读诗大事记二书而巳以予观之博议虽多浮辞而其所发明往往出人意表实有补子世教读诗记乃反平常无甚高论大事记非不简古然不作亦可也
东莱谓学者所当朝夕从事者程氏易传范氏唐鉴谢氏论语胡氏春秋予素不明易程氏传未敢知若谢氏胡氏之书尝畧观之大抵喜为凿说过正者多惟唐鉴实为纯粹耳
滹南王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一
●滹南王先生文集卷之三十二
滹南王若虚 从之
杂辨
○杂辨
旧称孔子问礼于老聃而聃所著书专薄礼学论者疑别有老子子谓聃虽不喜礼学然以大贤而尝仕于周其于典故岂无所闻亦犹苌弘之于乐郯子之于官名孔子问之亦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