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与文明 -05-古籍收藏 - -08-集藏 -01-四库别集

342-牧斋初学集-清-钱谦益-第122页

说礼乐而诗书。而中山王奉高帝观书有益之谕,所至亲礼儒士,囊书自随。将军之为诗,岂徒寻行俪句,追配昔人竞病之章而已,以诗书为义府,以忠孝为学簏,灭奴荡寇,精白一心,以报天子。磨之铭,鼓吹之曲,舐墨吮笔于饮头喋血之馀,庶可以解赋诗退虏之诮乎?《诗》有之:武夫,告成于王。余将效王氏之续《诗》,嗣《江汉》之什焉。将军勉之哉!崇祯壬午七月序。
初学集卷三十二
○序(五)
(《嘉定四君集》序)
《嘉定四君集》者,嘉定令四明谢君所刻唐叔达、娄子柔、程孟阳、李长蘅之诗文也。嘉靖之季,吾吴王司寇以文章自豪,祖汉祢唐,倾动海内。而昆山归熙甫昌言排之,所谓一二妄庸人为之巨子者也。当司寇贵盛之时,其颐气涕唾,足以浮沉天下士。熙甫穷老始得一第,又且前死,其名氏几为所抑没。二十年来,司寇之声华赫,烂熳卷帙者,霜降水涸,索然不见其所有;而熙甫之文,乃始有闻于世。以此知文章之真伪,终不可扌,而士之贵有以自信也。熙甫既没,其高第弟子多在嘉定,犹能守其师说,讲诵于荒江寂寞之滨。四君生于其乡,熟闻其师友绪论,相与服习而讨论之。如唐与娄,盖尝及司寇之门,而亲炙其声华矣。其问学之指归,则确乎不可拔。有如宋人之瓣香于南丰者。熙甫之流风遗书,久而弥著,则四君之力,不可诬也。四君之为诗文,大放厥词,各自己出,不必尽规摹熙甫。然其师承议论,以经经纬史为根柢,以文从字顺为体要,出车合辙,则固相与共之。古学之湮废久矣,向者剽贼窜窃之病,人皆知訾笑之。而学者之冥趋倒行,则愈变而愈下。譬诸惩涂车刍灵之伪,而遂真为罔两鬼魅也。其又可乎?居今之世,诚欲箴砭俗学,原本雅故,溯熙甫而上之,以蕲至于古之立言者,则四君之集,其亦中流之一壶也矣。嘉定僻在海隅,风气完塞。四君读书谈道,后先接迹。补衣蔬食,有衡门泌水之风。史称杨子云不汲汲于富贵、不戚戚于贫贱、不修廉隅以徼名当世。盖庶几近之。夫文章之道,蕲于征古人而信后世,则固非诱于势利,望其速成者,可徼幸而几及也。读斯集者,尚亦深思其人,而夷考其志行也哉!谢君刻既成,以余获奉教于诸君也,俾为其序。吾观欧阳公称和凝有文集百余卷,自镂版以行于世,识者非之。古人重立言而薄取名,其用意深远如此。今四君之集,久于箧衍,而谢为刻之,以行于世,可谓相与以有成矣。斯亦可书也。
(《虞山诗约》序)
陆子敕先撰里中同人之诗,都为一集,命之曰《虞山诗约》,过而请于余曰:“愿有言也。”
余少而学诗,沈浮于俗学之中,懵无适从。已而扣击于当世之作者,而少有闻焉。于是尽发其向所诵读之书,溯洄《风》《骚》,下上唐、宋,回翔于金、元、本朝,然后喟然而叹,始知诗之不可以苟作,而作者之门仞奥,未可以肤心末学,而及之也。自兹以往,濯肠刻肾,假年穷老而从事焉,庶可以窃附古人之后尘,而余则已老矣,今将何以长子哉?余窃闻之:太史公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故夫《离骚》者,《风》《雅》之流别,诗人之总萃也。《风》《雅》变而为《骚》,《骚》变而为赋,赋又变而为诗。昔人以谓譬江有沱,干肉为脯。而晁补之之徒,徒取其音节之近楚者以为楚声,此岂知《骚》者哉?古之为诗者,必有深情畜积于内,奇遇薄射于外,轮结啬,朦胧萌折,如所谓惊澜奔湍,郁闭而不得流,长鲸苍虬,偃蹇而不得伸;浑金璞玉,泥沙掩匿而不得用;明星皓月,云阴蔽蒙而不得出。于是乎不能不发之为诗,而其诗亦不得不工。其不然者,不乐而笑,不哀而哭,文饰雕缋,词虽工而行之不远,美先尽也。唐之诗,藻丽莫如王、杨,而子美以为近于《风》《骚》;奇诡莫如长吉,而牧之以为《骚》之{艹由}裔。绎二杜之论,知其所以近与其所以为{艹由}裔者,以是而语于古人之指要,其几矣乎?诸子少年而强力,博学而矫志,其闻道也先于吾,不鄙而下问,其将以余为识涂之老马也?故敢以风、骚之义告焉。得吾说而存之,深造自得,以求乎古人,追风以入丽,沿波而得奇,诗道之大兴也,吾有望矣。嗟夫!千古之远,四海之广,文人学士如此其多也。诸子挟其所得,希风而尚友,扬扌乞研摩,期以砭俗学而起大雅。余虽老矣,请从而后焉。若曰以吾邑之诗为职志,刻石立,胥天下而奉要约焉!则余愿为五千退席之弟子,卷舌而不谈可也。壬午涂月,虞山老民钱谦益序。
(徐元叹诗序)
自古论诗者,莫精于少陵别裁伪体之一言。当少陵之时,其所谓伪体者,吾不得而知之矣。宋之学者,祖述少陵,立鲁直为宗子,遂有江西宗派之说,严羽卿辞而辟之,而以盛唐为宗,信羽卿之有功于诗也。自羽卿之说行,本朝奉以为律令,谈诗者必学杜,必汉、魏、盛唐,而诗道之榛芜弥甚。羽卿之言,二百年来,遂若涂鼓之毒药甚矣!伪体之多,而别裁之不可以易也。呜呼!诗难言也。不识古学之从来,不知古人之用心,徇人封己,而矜其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