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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2-牧斋初学集-清-钱谦益-第222页

喜,通达死生之际如此。
公讳大章,字伯钦,世居常熟之均墩村。曾祖讳江,赠南京太尝寺卿,妣贾氏,赠淑人。祖讳早,妣陆氏,赠如曾祖妣。父讳云程,历官南京太常寺卿。母周氏,封淑人。生母张氏,以公封太宜人。娶蒋氏,封宜人,贵州道监察御史以化之女。子麟生,邑诸生。女三人,嫁太学生赵士晋、诸生申济芳、知府凌必正。公在西曹,数与奄党抗论相击排。及议恤,奄党犹在事,有赠而无荫。麟生诣阙讼冤,上下其事于部,寝阁者又十二年矣。于是麟生卜以崇祯己卯三月初八日葬公于均墩之新阡,而属予为之铭。铭曰:
公入诏狱,芝生庙旁。一茎六瓣,狱卒告祥。
公曰惜哉,芝产非所。六人毕命,芝亦陨堕。
岂惟芝祥,天亦告异。白气亘天,南斗失位。
谁无七尺?谁及百年?孰如公死,上感昊天。
霜飞愍纶,日照高阙。星辰昭回,芝兰坌拂。
我作铭章,钻石幽扃。丹书永刊,青史足征。
初学集卷五十一
○墓志铭(二)
(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赠太子少保礼部尚书谥文毅郭公改葬墓志铭)
万历中,归德沈文端公在政地,江夏郭文毅公在翰苑,咸以公廉强直,为时斗杓。而两公者,亦深相得也。四明沈文恭公当国日久,訾议丛集,不能不意忌归德。郭公署礼部事,于四明多所枝拄。言者诋诃四明,连及其党,其人皆宿昔归附郭公者,于是四明之私人,谋倾郭公,以剪归德,械既成矣。楚宗人华走氐 上书首告楚王非恭王子。王大惧,辇输其金钱走阙下,使人私于郭公。幸母穷治楚事,请以馈首相者馈公。公怒挥之去,而持楚事益力。四明以下,皆宛转为王请,公固不可,及楚中勘疏至,假王事颇有踪绪,华走氐 首不尽诬,公持议益侃侃。诸为楚者,疾其梗己也。又患其知楚贿而轧己也,讼言楚宗之来,皆公使之,相与尽力排公,而嗾王飞章劾公以相抵。公抗疏伸辩,以王馈金书上闻,且向人极言楚藩行贿状。移病疏四上,乃得允。舟泊杨村,须解冻而后发,而妖书之狱起。上初得妖书也,以谓牵连宫禁,间骨肉,愤懑不能食,下诏大索。四明之私人聚族而谋曰:“楚事方殷,而妖书踵作,此可以一网而尽也。以楚事傅致妖书,则妖书之人可悬购;而以妖书证明楚事,则楚狱可立解也。”于是四明从容为上言:“妖书非他人,必臣下相倾为此。”微引其端,以耸动人主。御史康丕扬则曰:“自华走氐 讦楚王,而奸人无所忌惮。妖书、楚事,事不相侔,实一根柢。”给事钱梦皋则曰:“首相一贯不主楚事,则妖书不出矣。次相赓不上楚揭,则妖书不出矣。妖书实出郭某,而沈鲤为乱臣贼子,实与同谋。”四明乃拟旨穷治,务得真贼,并勒公以楚事听勘。荆门州故同知胡化,老而狂易,上书告州官阮明卿,谓妖书出其手。事下刑部,梦皋等告尚书萧大亨:“胡化与郭同举于乡,郭在杨村,乘妇人舆,宿归德邸舍,相与窜谋。不可失也。”大亨谳胡化,使引公及归德,化叩头大叫痛哭曰:“阮知州杀我一家,我自来叫冤。郭举进士后二十年,音驿不通,何谓同作妖书?我亦不知谁为归德?公等但为蜀犬杀人媚人。即见皇上,断胡化之头,亦如此说。”蜀犬者,斥梦皋也。刑部郎王述古如其言具谳,上曰:“诬也。”尽释之。而东厂捕得妖人生光,异时尝以宿憾把郑皇亲造妖诗大署其门者。上意欲归狱于生光,四明意未厌,揭请详鞠。丕扬抗章讼生光之枉,请少缓其狱。贼之父子兄弟,可授首阙下。所谓兄弟者,指公与其兄国子监丞正位也。上怒,以阿庇反贼,罢丕扬,四明力救之以免。而狱益急,丕扬方巡城,与提督陈汝忠追捕无虚晷。逮医人沈令誉及名僧达观,从令誉床头获片纸,语连归德门人刑部郎于玉立、吏部郎王士麒,皆削籍,而恨玉立尤甚,欲并杀之。归德与监丞之门,逻卒周徼,户阖不敢昼启。杨村并岸,重围击柝,嚣呼彻昼夜。喧传上出龙票逮公及玉立,喝令:“早自裁也,可以无辱。”公曰:“大臣有罪,当伏法死都市,何为自屏草外?”时五十初度,乃赋诗曰:“浊酒一杯聊自寿,大家头上有青天。”意气自如也!汝忠尽械公仆隶灶婢、乳媪及佣书者,男妇老幼共十五人,刺针灼,五毒参至。每上彭考,两胁肉拉毁堕地,竟无所得。汝忠以金吾告身诱书役毛尚文,令引沈令誉,而以乳媪龚氏十岁女为征。会讯之日,东厂陈矩诘龚氏女:“汝见妖书版几何?”曰:“版有一房。”矩笑曰:“妖书仅二三叶,而版有一房乎?”诘尚文曰:“沈令誉语汝刊书何日?”尚文曰:“十一月十六。”戎政广平王公曰:“妖书以初十日获,而十六日又刊书,将有两妖书乎?”考生光妻妾及十岁儿,以针刺指爪,令引公,皆不肯。生光坐舆中,瞠目仰骂康、钱:“死则死耳,千刀万剐,我一身当之。奈何教我奉沈相意,妄扳郭侍郎?”总宪三原温公、礼部侍郎晋江李公越席而起曰:“谳狱者苦不承,安有既承而反相抵者乎?”御史牛应元、汤兆京、沈裕皆争之力。矩叹曰:“朝廷有人。”遂具谳上,大狱乃得解。公既去,御史史学迁勘楚事,其冤大白。四明积不为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