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人知温纶之难得;因其难得,益思得之以为荣:斯戎索在上,天下事尚可为也。执事之从龙,不为不久矣、得主,不为不深矣;萧然一榻、食无兼味、苞苴不至于门,不为不廉矣;若事不可为;祗办一死,不为不忠矣。外廷之称之者,曰不爱钱;其议之者,曰不任事。谓不任事者,因执事之存心大宽也。夫宽,本宰相之器。汉丙吉称为能宽容、有大度者,然宣帝综核已甚、又当守成之世,济之以宽,斯得其宜;故吉称汉贤相。今何时乎?上天资仁厚,惟大臣是听,而政府复一切从宽;毋怪乎纪纲凌夷、臣僚无等而藩镇益以亵视朝廷也。然执事生有容人之度,不能强使勿宽。惟于丝纶之出,稍加矜惜,不以一字假借,则人外乐其宽而内惮其严,实心任事,莫大于此者矣!
谬妄之见,不识忌讳,辄思有以效于左右,是犹捧壤而增泰山、泻缾以益沧海,诚不自知其不可也。知己谊深,寸草心切;惟执事其鉴之!
又寄留守书(庚寅七月)
月来屡承手讯,随奉报章。辇下时政日新,于邸报应已具悉。
小疏为道隐乞宽,业奉俞旨;诸公虽侧目无以相加,然某亦欲因此遂「浩然」矣。
诸公远迎忠贞驱山阴而杀五虎,召对之时,尽反其说;就中本末,彭然石来,想已详之。此君虽武人,资质明爽,一拨便转;解人也。
山阴虽出,押班而已。金溪为政,悉由诸公主张;晋封一案,尤骇见闻。往时惠国封公,已失之太骤。陈邦傅比例进爵,令惠国耻与为伍,以其无功而封也;而今乃大封败者乎!封爵滥觞已极,惟鄂国新兴,稍为不媿;今新兴无故进公,是又予之以媿矣。
自督师之殁,湖南尽失,诸将皆罪人也;不夺其爵已为失罚,而且封焉,是赏败也!国家仅存虚名,惟有赏罚;弃其赏罚,何以存乎?掌枢者万九皋,倡其议者鲁孺发。孺发以「粤国」许新兴;今得「宣国」,恐其不乐,欲奏请改正,以「宣」字犯宣宗谥。某语之曰:『古不讳谥』。不信,持议如故;其固陋不学至此!思文时,以诞一元子,悉封从龙诸臣;家开少为御史,力疏争之。虽不能阻,而一时幸封者为之色削;边镇称焉。今兹之举,无有一人议其非者;盖欲以是媚诸帅而大树党援耳。公闻之,初无一言;何也?言之固无益;彼固欲公言之,使构怨诸帅也。新兴之封号以省不以郡,以新兴为相公之心膂,故欲重市德以结其心;使公有言,则益携矣。国事至此,无可复言;传之异时,徒资笑柄。公宁以众怨难任,遂默而已乎?今日之势,譬如以敝舟遇飓风,欹侧于波涛之中;柁师叫呼不应,覆在顷刻。而犹思市恩于断■〈木虏〉亡篙之辈,冀其临覆而独肯拯予也,岂不愚哉!然舟覆之后,咎归柁师,正赖此叫呼之语传之于人耳!及今言者,不图有救于目前,且期免笑于异代。宋李纲何能为哉!然至今,其言在也。「诗」云:『其何能淑,载胥及溺』。某之忧惜,嗟其及也。
即日乞假西来,面有所陈。率此附报,并以小疏奉览。不宣。
——以上见原刊「藏山阁文存」卷二。
书(二)
上皖抚郑大中丞书
寓武水为家塞庵阁学复贝勒书
与汪辰初书
上皖抚郑大中丞书(崇祯庚辰)
伏惟执事以中土之正气,号当代之清流。顷者建节维扬,仁惠之誉,远被江表。今为帝心特简,膺兹节钺,专制上游,属在宇下;士民莫不踊跃称庆,幸福曜之来临,指妖气之将灭也。下车之日,虚怀咨询,无函不采。某以章句小生,猥承物色。而乃召至轩墀之前,略其上下之分,使得从容率意,尽所欲言;听其狂瞽,谬加奖叹。退而深维,以执事之实心任事如此、虚怀礼士如此,敢不陈其管蠡之见,以佐群策之一得。
生生长南土,足迹未踰大河以北;中原情势,非所习知。请即执事所辖之郡邑,目睹贼所过之地势民情言之,未策战,且策守;欲议守,先议防。今之为防守者,计惟守城;而以四乡尽委之贼,甚非计也。贼起秦中,迄今十有余年。官兵截杀,所有老贼无几;而贼益众者,皆所至饥民附之、奸民乐从之也。贼频年搜杀穷乡,人民略尽;庐毁田荒,一望皆为墟莽。以是丁壮随贼去者,为贼效命,无返顾心;凡今之与官军力战者,皆是丁壮也。故贼计不急于攻城,而惟务掠野;其言曰:『野空,城亦空耳』。即城之破,往往皆由内应;皆是此辈气类勾通,暗相招诱,致城以不守。由是论之,野之不清,是资贼以粮也;乡之不保,是驱民为贼也。贼因我乡之粮、用我乡之民以攻我城,是自助之攻也。生故以为:必保乡而后可以保城。乡保,则贼无所掠食,而其众有饥而欲散之势;乡保,则民渐可以复业而从贼者有悔而欲归之心。使郡县各知所以保乡,贼可以渐尽,岂惟足保城而已哉!
且夫守城之法,今亦太卤莽矣。古者城外有郭,即今所谓关箱是也。今守城者,但闭城门;至于关箱,恐贼得据之以为困我之地,为计者但先期焚之而已。生以为宜益广其址,使足容数十百家,招近城二十里内之百姓各自占基为庐舍囷仓,与为世业;筑墙环之,高与城等。城内居民,助之兴工;官府及大姓量给之食,非甚难举也。有警,即令移家入关,一草一粒尽括以随。因编为伍什,籍其壮者给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