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之辞以相夸,而以得者骄其未得者,以此为格,此欧阳子所以叹也。
南阳成谊叔欲应举,而郡先辈无为进士业者,谊叔乃曰:「四书、五经,吾师也。文无过于史、汉、韩、柳,科举之文何难哉?」谊叔竟以取进士,为当世名卿。嗟夫!诚使学校之官,修明经史,而略其末流,使土不求准式于五经,四书、史、汉之外,天下士夙庶几少变,而人才可观矣。先生尝以经义倡导松江之士,余故以斯言祖其行。闻今官于太学者,多余同志之士,其并以吾言告之。 【文从钞本,与常熟刻小异。】
送柴都事之任浙江序
吴、越之地濒大海。天下无事二百年,宴然靡犬吠之警,百姓反若依海以为固;不如三边岁有戎马【戎马 原刻墨钉,依大全集校补,或本作「胡虏」。】
之侵。扬州葆疆,古之所谓天地之中,莫能过也,承钱氏据土,宋室偏安之后,皆以钱塘为国,而皇家定鼎建业,浙为首藩,都邑之盛,物产之殷富,天下称杭州云。
自顷承平日久,海防废弛,岛夷乘风迅入寇,则杭常被其患,乃自独松岭入四安,以趋金陵;自华亭、澉浦,则轶于苏、常之境,而江、淮之间,无不骚动。杭于寇最逼,而首当之。故建督府,调天下兵四集其境,则行省之务,剧于往时百倍矣。然自使以下,有左右参政,左右参议,实前代平章政事、左右丞,参知政事之职,皆方岳大臣,总揽大纲而已。凡行省诸务,不得下责之于从事。非其才贤,莫克以任也。故从事而能其任,则使以下常逸,而省之事无不举;从事而未能其任,则使以下常务,而省之事或不能无废堕。唐制,皆大臣自辟,而后命于天子。或者以冗从视之,不可也。况今浙省时事之艰乎?
吾邑柴君秩,以太学上舍,谒选天曹,而得此官。君平日未尝出门,与人居,终日恂恂然。昔寇犯乡邑,君独率诸少年登陴,下视围城之贼,连发数矢,皆应弦而倒。人始知君有可用之才。今内外文武大臣孜孜求下之日,士稍有以自见者,多得不次之擢;此君自砥砺立功之日也。
君之先大夫黼庵公为南京兆,会太庙灾,与兵部侍郎顾公珀,太常穆公孔晖,同时罢去。议者惜其不能尽其用。公之厚德,宜有发于其子孙者矣。
送陈子加序
昔余读书邓尉山中,于郡西太湖边诸山,无所不陟。惟独其北阳山大石,闻其胜,舟行时过之,而以不得登为恨。
大石傍有陈翁居之。生平不知城市官府,其容颀然,有太古之色。而其子子加,乃以文学俊秀游郡邑。荐于乡书。然子加之诚笃,犹翁之风也。子加与同县殷一清,每出入必俱。一清之诚笃,犹子加也。每计偕,二人者必同舟,而吾邑陈子达与相善。盖三君皆以嘉靖己酉膺荐,数诎于南宫。而予之被诎尤久。每下第还三千里,三人者,舟相先后。予时与子达同舟,时相呼过从也。岁岁逾淮渡江而别。
今年天子欲亲贡举之法,思得敦朴有道之士,则一清、子加宜褎然首选,而竟落第。余幸叨荐,而子达就调元城,一清方待舍选,子加以乞恩教饶之浮梁。余与三人俱在京师南熏街,寓舍相近。虽一时聚会,然自此当离析。虽子加与一清无时不俱,而今亦异向矣。念欲如往时下第,舟先后,相呼过从,不可得也。
于是陈翁年七十,子加之乞恩为禄养以此。子加特赴浮梁,过吴,归拜其亲。余以是序而送之,且以为翁寿云。
送王博甫北上序
吾昆山虽吴之偏邑,而人才在前世知名者不少。如范至能、卫清叔,其遗迹至今往往可寻。然欲求其子孙,有不可得者,士大夫之家,能使诗书之泽久而不绝者,盖寡矣。
宋左朝请大夫王彦光先生,有名绍兴之世。迄今而其后裔犹存。当国初,朝廷重贡土之选,州郡学每岁入贡,廷试入太学选,与进士等。高者多为九卿。朝请之后按察司使俊伯,以贡为监察御史。高皇帝命署都御史事,亲题其各于殿柱。其后历官陕臬。俊伯孙秀水博士,以布衣游京师,当宪庙时,客樊都尉所,与馆阁诸公,赋诗倡和;以博土归老于家。如吴文定公、王文恪公,皆与交善,多为其家文字。博士年九十余,与予外高祖夏太常有姻,予少时,博士以笃老尊行,邀予至舍。出其孙拜之,即博甫也。
博甫为诸生久,家日益落,又不利科试,迄今乃以年资入贡。于昔尝贡礼部,试奉天门,时张懋恭行岁贡旧法,颇有选为尚书属及御史者。然流俗终以贱简。未几,法复变。今少师徐公,每言贡法当复祖宗之旧,尚未有行。而博甫适徐公当国之时,必有峻拔如乃祖俊伯之为者;不然,亦当为郡佐县尹,或调博士,如乃祖秀水之为者。博甫于王氏不绝如线之绪,又将起而振之。夫贤者之后,至数百年而后人犹有知者,视其余诸公泯没不传,别余于博甫之进,为王氏幸多矣。于是博甫戒行,县大夫为之劝驾,博士先生与诸生为祖道,而予为之序。
贺戚总戎平倭序【代】
国家受天明命,庵有万方。日月所出入之处,莫不宾贡。其浮海而来者,出于载籍之所未有。倭夷,始虽狂狡,卒未尝不惕息扶服而请献焉。顷岁,乃敢陵斥州县,浸淫疽食,滨海之区,为其所伤残者,沿络万里。盖承平之久,禁网阔而武备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