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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全唐文-清-董诰-第1749页

友悌,将安用哉?即有恭顺,将安全哉?
△第四
吾观夫妇之道,且有冤怨而闻嫌妒,其由耽淫惑乱之情多也,故後世有灭身忘家之祸发焉。呜呼!即有信义,将安及哉?即有柔顺,将安守哉?
△第五
吾观朋友之义,且有邪诈而闻忌患,其由趋势近利之心甚也,故後世有穷凶极害之刑生焉。呜呼!即有节分,将安与哉?即有方正,将安容哉?
○自述三篇(有序)
天宝庚寅,元子初习静於商馀。人闻之非,非曰:“此狂者也”,见则茫然。无几,人闻之是,是曰:“此学者也”,见则猗然,及三年,人闻之参,参曰:“此隐者也”,见则崖然,有惑而问曰:“子其隐乎?”曰:“吾岂隐者邪?愚者也。穷而然尔。”或者不喻,遂为《述时命》以辩之,先曾为《述居》一篇,因刊而次之,总命曰《自述》。
△述时
昔隋氏逆天地之道,绝生人之命,使怨痛之声,满於四海。四海之内,隋人未老,隋社未安,而隋国已亡。何哉?奢淫、暴虐、昏惑而已。人苦之,上诉皇天。皇天有命於我国家,六叶於兹。高皇至勤,文皇至明,身鉴隋室,不敢满溢,清俭之深,听察之至,仁惠之极,泱泱洋洋,为万代则。圣皇承之,不言而化,四十馀年,天下太平,礼乐化於戎夷,慈惠及於草木。虽奴隶齿类,亦能诵周公、孔父之书,说陶唐、虞、夏之道。至於歌颂讴吟,妇人童子,皆纾性情,美辞韵,指咏时物,与丝竹谐会,绮罗当称。况世贵之士、博学君子,其文学声望,安得不显闻於当时也哉?故冠冕之士倾当时大利,轩车之士富当时大农。由此知官不胜人,逸於司领。使秩次不能损,又休罢以抑之,尚骈肩累趾,受任不暇。予愚愚者,亦尝预焉。日觉抵塞厌於无用,乃以因慕古人,清和蕴纯,周周仲仲,[
M53]然全真,上全忠孝,下尽仁信,内顺元化,外矣太和足矣。如戚促蚩诸封蒙遏灭,暮为朝贵,心所不喜,亦由金可,不可使为污腐;水可浊,不可使为尘粪然已。鄙语曰:“愚者似直,弱者似仁。”予殆有之,夫复何疑?
△述命
元子尝问命於清惠先生,先生曰:“子欲知命不如平心,平心不如忘情。”喏曰:“幸先生教之。”先生曰:“夫平心能正是非,忘情能灭有无。子何先焉?”曰:“请先忘情。”先生曰:“子见草木乎?子见天地乎?草木无心也,天地无情也,而四时自化,雨露自均,根柢自深,枝干自茂。如是,天地岂鬼授而成哉?草木岂忧求而生哉?人之命也,亦由是矣。若夭若寿,若贵若贱,乌可强哉?不可强也。不可强也,不如忘情,忘情当学草木,呜呼上皇!强化天下,天下化之,养之以道德,道德伪薄,天下亦从而伪薄。呜呼後王!急济天下,天下从之,救之以权宜,权宜侈恶。天下亦从而侈恶,故赴贪徇纷急之风,以至於今。圣贤者兢兢然,犹伤命性;愚惑者然,遂忘家国。其由不审不通,鬼授忧求而已。子不喻乎?”
△述居
天宝庚寅,元子得商馀之山。山东有谷曰馀中谷,东有山曰少馀山。谷中有田,可耕艺者三数夫,(一夫百亩);有泉停浸,可畦稻者数十亩。泉东南合肥溪,溪源在少馀山下。溪流出谷,与水ぺ合汇於氵蚩。将成所居,故人李才闻而来会,乃叹曰:“吾未始知夫子之所至焉,今知之矣。吾闻在贫思富,在贱思贵,人之常情也。圣贤所有然,而知贫贱不可苟免,富贵不可苟取。上顺时命,乘道御和;下守虚澹,修已推分。称君子者,始不忝乎?乃相与占山泉,辟榛莽,依山腹,近泉源,始为亭庑,始作堂宇,因而习静,适自保闲。夫人生於世,如行长道,所行有极,而道无穷,奔走不停,夫然何适?予当乘时和,望年丰,耕艺山田,兼备药石,与兄弟承欢於膝下,与朋友和乐於琴酒,寥然顺命,不为物累,亦自得之,分在於此也。
○元鲁县墓表
天宝十三年,元子从兄前鲁县大夫德秀卒,元子哭之哀。门人叔盈问曰:“夫子哭从兄也哀,不亦过乎礼欤?”对曰:“汝知礼之过,而不知情之至。”叔盈退谓其徒曰:“夫子之哭元大夫也,兼师友之分,亦过矣。”元子闻之,召叔盈谓曰:“吾诚哀过,汝所云也。元大夫弱无所固,壮无所专,老无所存,死无所馀,此非人情。人情所耽溺喜爱,似可恶者,大夫无之。如戒如惧,如憎如恶,此其无情,此非有心,士君子知焉不知也?吾今之哀,汝知之焉而不知也?”呜呼元大夫!生六十馀年而卒,未尝识妇人而视锦绣,不颂之,何以诫荒淫侈靡之徒也哉?未尝求足而言利、苟辞而便色,不颂之,何以诫贪猥佞媚之徒也哉?未尝主十亩之地、十尺之舍、十岁之童,不颂之,何以诫占田千夫、室宇千桂、家童百指之徒也哉?未尝皂布帛而衣、具五味而食,不颂之,何以诫绮纨粱肉之徒也哉?於戏!吾以元大夫德行,遗来世清独君子、方直之士也欤!
○左黄州表
乾元己亥,赞善大夫左振出为黄州刺史。下车,黄人歌曰:“我欲逃乡里,我欲去坟墓。左公今既来,谁忍弃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