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之指归,刑政之本根,忠孝之大伦,皆见於词。於时文士驰骛,飙扇波委,二十年间,学者稍厌《折杨》、《皇》,而《窥咸》池之音者什五六。识者谓之文章中兴,公实启之。公名华,字遐叔,赵郡人。安邑令府君第三子。质直而和,纯固而明,旷达而有节,中行而能断。孝敬忠廉,根於天机,执亲之丧,哀达神明。其任职绩,外若坦荡,内持正性,谏不犯颜,见义乃勇,举善惟惧不及,务去恶如复仇。与朋友交,然诺著於天下。其伟词丽藻,则和气之馀也。学博而识有馀,才多而体愈迅。每述作,笔锋风生,听者耳骇。开元二十三年举进士,天宝二年举博学宏词,皆为科首,由南和尉擢秘书省校书郎,八年历伊阙尉。当斯时,唐兴百三十馀年,天下一家,朝廷尚文。夫羿工乎?中微,拙於使人无已誉。公才与时并,故不近名而名彰,时辈归望,如鳞羽之於虬龙也。十一年拜监察御史,会权臣窃柄,贪猾当路。公入司方书,出按二千石,持斧所向,郡邑为肃。为奸党所嫉,不容於御史府,除右补阙。禄山之难,方命圯族者蔽天聪明,勇者不得奋,明者不得谋。公危行正词,献纳以诚,累陈诛凶渠、完封疆之策,阍犬迎吠,故书留不下。时继太夫人在邺,初潼关败书闻,或劝公走蜀诣行在所。公曰:“奈方寸何?不若间行问安否,然後辇母安舆而逃。”谋未果,为盗所获。二京既复,坐谪杭州司功参军。太夫人弃敬养,公自伤悼。以事君故,践危乱而不能安亲;既受,非其疾而贻亲之忧;及随牒愿终养,而遭天不吊,由是衔罔极之痛者三。故虽除丧,抱终身之戚焉。谓志已亏,息陈力之愿焉。因屏居江南,省躬遗名,誓心自绝。无何,诏复授左补阙,又加尚书司封员外郎。玺书连徵,公卿已下,倾首延伫。至之日将以司言处公,公曰:“焉有隳节夺志者,可以荷君之宠乎?遂移疾请告。故相国梁公岘之领选江南也,表为从事,加检校吏部郎中。明年遇风Φ,徙家於楚州。疾痼贫甚,课子弟,力农圃,赡衣食。雅好修无生法,以冥寂思虑,视爵禄形骸,与遗土同。惟吴楚之士君子,撰家传,修墓版,及都邑颂贤守宰功德者,靡不赍货币,越江湖,求文於公,得请者以为子孙荣。公遇暇日,时复缀录以应其求。过是而往,不复著书。
少时所著者,多散落,人间。自志学至校书郎已前八卷,并《常山公主志文》、《窦将军神道碑》、《崔河南生祠碑》、《礼部李侍郎》、《碑安定三孝论》、《哀旧游诗》、《韩幼深避乱诗序》、《祭王员外端、沈起居兴宗、裴员外腾文》、《别元旦诗》,并《杨骑曹集序》、《王常山碑》,并因乱失之,名存而篇亡。自监察御史已後所作颂赋、诗歌、碑表、叙论、志记、赞祭,凡一百四十三篇。公长子羔字宗绪,编为二十卷,号《中集》。其中陈王业,则《无疆颂》;主文而谲谏,则《言医》、《含元殿赋》;敦礼教,则《哀节妇赋》、《灵武二孝赞》;表贤达盛德,则《崔宾客集序》、《元鲁山碣》、《房太尉德政碑》、《平原张公颂》、《梁国李公传》、《德先生诔》、《权著作墓志》、《李太夫人传》、《卢夫人颂》;一死一生之间抒其交情,则《祭萧功曹、刘平事、张评事文》;吟咏情性达於事变,则《咏古诗》;思旧,则《三贤论》;辨卿大夫之族姓,则《卢监察神道碑》;自叙,则《别相里造范伦序》;诠佛教心要而合其异同,则《南泉真禅师、左溪朗禅师碑》。其馀虽波澜万变,而未始不根於典谟。故览公之文,知公之质,不俟觌容貌、听词气。假令束带立於史臣之位,足以润色王度。天而病之,时不幸欤!公之病也,尝以斯文见托,诒某书曰:“桓谭论扬雄当有身後名,华亦谓足下一桓谭也。”及於公才,宜播其述作之美,明於後人,故拜命之辱而不让,今乃著其文德,为之冠於篇首焉。(“自监察御史”已下,《文苑英华》作“自监察御史已後迄至於今所著述者,公长男羔字宗绪编而集之。断自监察御史已前十卷号为《前集》,其後二十卷,颂赋、诗碑、表叙、论志、记赞、祭文凡一百四十四篇,为《中集》。其中陈王业,则《无疆颂》;议世道,则《卜原论》、《质文论》;主文而谲谏,则《言凿》、《含元殿赋》;敦礼教,则《哀节妇赋》、《灵武二孝赞》、《与外孙女二孩书》;表贤达盛德,则《元鲁山碣》、《房太尉颂德铭》、《崔宾客集序》、《平原张公颂》、《梁国李公传》、《德先生诔》、《权著作墓表》、《李夫人传》、《卢夫人颂》;一死一生之间,抒其交情,则《祭萧功曹、刘评事、张博士文》;吟咏情性,达於事变,则《咏古诗》辨卿大夫族姓,则《卢监察神道碑》;思旧,则《三贤论》;自叙,则《别相里造范伦序》;诠佛教心要,而会其异同,则《南泉真禅师、左溪朗禅师碑》。其馀虽比兴万变,而未始不根於道德。故览公之文,知公之质,不俟觌容貌、听词气,而後睹其行。若使束带立於史臣之位,其备献替足以润色王度,正一代之训典。天而病之,国不幸也!然遐叔身甚病而心甚壮,文益瞻而才不竭,则前路逸气,讵可度矣?他日继於此而作者,当为《後集》。及常游公之藩也久,故录其述作之所以然著於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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