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五或七而九洎曲折者,是其文之至也。文字既生,治乱既形,仲尼作《春秋》以绳万世,而褒贬在一字,是亦文之至者乎?然则《易》卦之一画,春秋之一字,岂所谓崇饰之首而尚多之意耶?夫文者,考言之具也,可以革,则不足以毕天地矣。故圣人当使将来无得以笔削,果可以包举其义,虽一画一字,其可已矣。病不能然,而曰必以彩饰之能,援引之富,为作文之秘诀,是何言之末欤!夫天岂有意于文彩耶,而日月星辰不可逾;地岂有意于文彩耶,而山川丘陵不可加;八卦、《春秋》岂有意于文彩耶,而极与天地侔。其何故得以不可越,自然也。夫自然者,不得不然之谓也。不得不然,又何体之慎耶?夫天、地、八卦、《春秋》,惟止于此者也,吾得定其所云:其不至于此者,惟吾何学焉,吾安能以天下之心也。是则其心卓然绝于俗者,其文不求而至也,无得子为教。苟於圣达之门无所入,则虽劬劳憔悴于黼黻,其何数哉?是故在心曰志,宣于口曰言,垂于书曰文,其实一也。若圣与贤,则其书文皆教化之至言也,徒见其纤靡而无根者多,绐曰文与艺,呜呼!
☆陈巨
巨官泗州徐城令。
○朝廷卓绝事记序
馀宰邑秩满,暂寓居于重光寺,空院块然,无以遣日。缅想人生在世,如白驹之过隙,有美事高烈,犹可称述,如碌碌凡愚,河鱼草木,随时凋落,蔑尔无闻。因思朝廷古今耳目相接,名贤硕德,遗芳余躅,是非共五十余条,载为一卷。不敢传诸好事,但自抒于鄙怀。时贞元十四年夏六月记。
☆王真
真,德宗朝官汉州刺史,充威胜军使。
○道德经论兵要义述表
臣真言:臣闻昔者庖牺氏作,承天地,理万物,犹以为皇道不足,故寂然思化,精义感通。然则天既不言而生,地既不言而育,故河出龙图,洛出龟书,所以示其文也。由是得以画卦象,制文字焉。逮夫智慧萌生,真朴潜消,则文字之理又不足,故载诞我元元皇帝,以代天地而言,将善救其弊者也。是以谆谆然五千之文,殷勤恳恻,斯亦至矣。可谓启道德之根源,绝言语之枝叶。比之文章,则三辰昭回于天也;拟乎动植,则万物充盈于地也;论其教戒,则百行全备于人也。
何为“礼者乱之首”?乱犹理也,乱矣,非礼则无以理之,故曰乱之首也。夫文者武之君也,武者文之备也,斯盖二柄兼行,两者同出,常居左右,孰可废坠?故曰“忘战则危,好战则亡”。是知兵者可用也,不可好也,可战也,不可忘也。自轩辕皇帝以兵遏乱,少昊以降,无代无之,暨于三王之兴,虽有圣德,咸以兵定天下。则三王之兵,皆因时而动,动毕而后戢,戢即不复用也。及至嗣君,或骄或僻,或暴或淫,或怒或贪,或矜或忌,乃为我师我旅,我国我家,动必取强,用必求胜,载穷载黩,且战且前,或不戢而自焚,或无厌而取灭,涂万姓之肝脑,快一人之忿欲,毒海内,灾流天下。是以道君哀其若此,又不可得而废去,遂不得已而用之。夫圣人用兵之道。不以其愠怒也,不以其争夺也,不以其贪爱也,不以其报怨也。盖整而理之,蓄而藏之,以谨无良,以威不讠惠,非用之于战阵,非用之于杀伐,非用之于田猎,非用之于强梁。此圣人用兵之深旨也。又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争者人之所甚恶也。若以逆德用凶器,行人之所甚恶,岂容易哉?故曰:“上德者天下归之,上仁者海内归之,上义者一国归之,上礼者一乡归之”。无此四德者,人不归也。人不归则用兵,用兵即危之道也。故谓“不祥之器”,又曰“死地”。所以王者必先务于道德而重用兵也。
抑臣又闻之,创业之主,亡亡以成其功,继体之君,存存以保其位。故圣人以必不必,则兵戎可得而戢,众人以不必必之,则战伐益兴。故道君非独讽其当时侯王,盖亦防其後代人君轻用其兵也。由是特建五千之言,故先举大道至德修身理国之要,无为之事,不言之教,皆数十章之后,方始正言其兵。原夫深衷微旨,未尝有一章不属意于兵也。何者?伏惟道君降于殷之末代,征伐出于诸侯,当其时,王已失众正之道也久矣,且不得指斥而言,故极论冲虚不争之道,柔弱自卑之德以戒之。夫争者,兵战之源,祸乱之本也。圣人先欲堙其源,绝其本,故经中首尾重叠,唯以不争为要也。夫唯不争,则兵革何由而兴,战阵何因而列?故道君叮咛深诫,其有旨哉,其有旨哉!夫天地何言,阴阳不测,是以道君强为之名,而立文字,欲人知之,使其行之。非难知也,非难行也,况我国家祖有道而宗有德,源圣裔而派仙源乎?唐哉皇哉,不可得而称也。
伏惟睿圣文武皇帝陛下聪明文思,哲温恭,缵十叶之鸿辉,传千亿之命绪,阐皇道而育万物,宏帝德而贞百度,寂然不动,神而化之,戢干戈於方兴之时,却行阵於已列之地,无为无事,上德上仁,贵五千之至言,贱百二之重险,结绳而理,大化克被于生灵,击壤之歌,至德亟闻于野老,天下幸甚,天下幸甚!臣少习儒业,长无武功,睹升平于明盛之时,赖亭育于仁寿之域。是以不揆庸陋,敢侮圣人之言,甘心从鼎镬之诛,侥幸纳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