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公讳仲淹,字希文。五代之际世家苏州,事吴越。太宗皇帝时,吴越献其地,公之皇考从钱俶朝京师,后为武宁军掌书记以卒。公生二岁而孤,母夫人贫无依,再适长山朱氏。既长,知其世家,感泣,去之南都,入学舍,扫一室,昼夜讲诵。其起居饮食,人所不堪,而公自刻益苦。居五年,大通六经之旨,为文章论说,必本于仁义。祥符八年举进士,礼部选第一,遂中乙科,为广德军司理参军,始归迎其母以养。及公既贵,天子赠公曾祖苏州粮料判官讳梦龄为太保,祖秘书监讳赞时为太傅,考讳墉为太师,妣谢氏为吴国夫人。
公少有大节,于富贵贫贱毁誉欢戚不一动其心,而慨然有志于天下。常自诵曰:“士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也。”其事上遇人,一以自信,不择利害为趋舍。其所有为,必尽其方,曰:“为之自我者当如是,其成与否有不在我者,虽圣贤不能必,吾岂苟哉!”
天圣中,晏丞相荐公文学,以大理寺丞为秘阁校理。以言事忤章献太后旨,通判河中府。久之,上记其忠,召拜右司谏。当太后临朝听政时,以至日大会前殿,上将率百官为寿,有司已具。公上疏,言天子无北面,且开后世弱人主以强母后之渐,其事遂已。又上书,请还政天子,不报。及太后崩,言事者希旨,多求太后时事,欲深治之。公独以谓太后受托先帝,保佑圣躬,始终十年,未见过失,宜掩其小故,以全大德。初,太后有遗命,立杨太妃代为太后。公谏曰:“太后,母号也,自古无代立者。”由是罢其册命
是岁大旱蝗,奉使安抚东南。使还,会郭皇后废,率谏官御史伏阁争,不能得,贬知睦州,又徙苏州。岁馀,即拜礼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召还,益论时政阙失,而大臣权幸多忌恶之。居数月,以公知开封府。开封素号难治,公治有声,事日益简,暇则益取古今治乱安危为上开说。又为百官图以献,曰:“任人各以其材而百职修,尧舜之治,不过此也。”因指其迁进迟速次序,曰:“如此而可以为公,可以为私,亦不可以不察。”由是吕丞相怒,至交论上前。公求对辩,语切,坐落职,知饶州。明年,吕公亦罢。公徙润州,又徙越州。而赵元昊反河西,上复召相吕公,乃以公为陕西经略安抚副使,迁龙图阁直学士。
是时新失大将,延州危。公请自守鄜延捍贼,乃知延州。元昊遣人遗书以求和,公以谓无事请和难信,且书有僭号,不可以闻,乃自为书,告以逆顺成败之说,甚辩。坐擅复书,夺一官,知耀州,未逾月,徙知庆州。既而四路置帅,以公为环庆路经略安抚招讨使、兵马都部署,累迁谏议大夫、枢密直学土。
公为将,务持重,不急近功小利。于延州筑青涧城,垦营田,复承平、永平废寨,熟羌归业者数万户。于庆州,城大顺,以据要害,又城细腰胡芦,于是明珠、灭臧等大族皆去贼为中国用。自边制久堕,至兵与将常不相识,公始分延州兵为六将,训练齐整,诸路皆用以为法。公之所在,贼不敢犯。人或疑公见敌应变为如何,至其城大顺也,一旦引兵出,诸将不知所向,军至柔远,始号令告其地处,使往筑城,至于版筑之用,大小毕具,而军中初不知。贼以骑三万来争,公戒诸将:战而贼走,追勿过河。已而贼果走,追者不渡,而河外果有伏。贼失计,乃引去。于是诸将皆服公为不可及。
公待将吏,必使畏法而爱己。所得赐赉,皆以上意分赐诸将,使自为谢。诸蕃质子,纵其出入,无一人逃者。蕃酋来见,召之卧内,屏人撤卫,与语不疑。公居三岁,士勇边实,恩信大洽。乃决策谋取横山,复灵武,而元昊数遣使称臣请和,上亦召公归矣。
初,西人籍为乡兵者十数万,既而黥以为军。惟公所部,但刺其手,公去兵罢,独得复为民。其于两路既得熟羌为用,使以守边,因徙屯兵就食内地,而纾西人馈挽之劳。其所设施,去而人德之、与守其法不敢变者,至今尤多。
自公坐吕公贬,群士大夫各持二公曲直。吕公患之,凡直公者皆指为党,或坐窜逐。及吕公复相,公亦再起被用,于是二公欢然相约,戮力平贼。天下之士,皆以此多二公。然朋党之论,遂起而不能止。上既贤公可大用,故卒置群议而用之。
庆历三年春,召为枢密副使,五让不许,乃就道。既至,数月,以为参知政事,每进见必以太平责之。公叹曰:“上之用我者至矣,然事有先后,而革弊于久安,非朝夕可也。”既而上再赐手诏,趣使条天下事;又开天章阁召见,赐坐。授以纸笔,使疏于前。公惶恐避席,始退而条列时所宜先者十数事上之。其诏天下兴学取士,先德行不专文辞;革磨勘例迁以别能否;减任子之数而除滥官;用农桑考课守宰等事。方施行,而磨勘、任子之法,侥幸之人皆不便,因相与腾口。而嫉公者亦幸外有言,喜为之佐佑。会边奏有警,公即请行,乃以公为河东陕西宣抚使。至则上书愿复守边,即拜资政殿学士,知邠州,兼陕西四路安抚使。其知政事才一岁而罢,有司悉奏罢公前所施行,而复其故。言者遂以危事中之,赖上察其忠,不听。
是时,夏人已称臣,公因以疾请邓州。守邓三岁,求知杭州,又徙青州。公益病,又求知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