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反讥之以为茍恱使客有恩意非政之急吏既不得久于其秩而思脱讥以满去故天下之驿虽当路所设应有司之令者徃徃圯而不完至于岐旁他县则无敢唱兴之者霍丘故蓼邑也今县属寿其治霍丘距京师八百里境内所包若千里比而环者七州七州之途皆出于驿以逹于寿霍丘居最径然独无驿每使客之过者无所归宿则弛葢偃节混于逆旅或寓其孥于浮屠氏之馆仓卒偪仄而无以自表于民今知县事大理寺丞谢侯续之至也叹曰吾为地主于此岂可以不知士大夫之辱吾闻古之为政葢莫不笃于宾客者非茍相恱所以相养以礼而戴天子之命也今吾邑虽陋亦古之建国传其城郭社稷而地大益近曽不及有一馆为士大夫之礼不已俭乎虽众口之讥吾从古也莫吾疚也于是相其署之东偏面通衢之会始筑馆焉用若干日立屋若干间而门堂室庑庖井廐库至于器皿百须无不具而用不伤于财役不劳于民也既成名之曰蓼驿取古封国之号益所以自见其志而以状属曰子其为我书之刻诸石以告于后之人勿废予日推古之事而叹今为之难也非发愤好礼果于从政者谁能为之书传于后之人庶几其卒勿废焉
临川永安寺复寺田记【明汤显祖】
天下有闲人则有闲地有忙地则有忙人縁境起情因情作境神圣以此在囿引化不可得而遗也何谓忙人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此皆天下之忙人也即有忙地焉以苦之何谓闲人仁者乐山知者乐水此皆天下之闲人也即有闲地焉而甘之甘苦二者诚不知于道何如然而趣则逺矣朝市之积则有田庐山水之余则为寺观故寺观者忙人之所不留而田庐者闲人之所不夺也临川古为名郡五峯三市在焉三市者市也五峯之间闻有观九寺十三葢入明以来大为忙人割夺尽乃至稗粥无所而古永安寺境界岿然独完其田则大半无有矣邑侯袁公起于蕲黄来宰于兹广山川之精深性相之学披图而叹曰临川人之憎闲人也一至此乎有能从一言而反其田者吾徒也于是郡弟子刘某首籍所买田若干畆上之侯以归于寺侯为欣然告世尊而抚之曰此所谓孝子刘某也而适是时有僧大千购得南都藏经以至而尊置之寺侯曰有其书矣而无其人奈何于是有浮梁僧水月为逹观先生弟子精心苦行通于译唱之义适来寓斯人士与游始知有所谓宗门者久之长干寺僧大初来讲莲华经听者千余人得田而食无不欢喜赞叹曰此固我侯之福田也嗟夫当忙人之急得此田也岂不曰彼无父母妻子之属先王所禁游民者吾非真有所憎利其田姑以蕃其种类云耳嗟夫此所谓夺闲人之物以将养忙人也固一其说然试以语彼使天下皆忙人而无一闲人皆忙地而无一闲地则亦岂成其为世相也哉且今所从逰于二氏者彼亦有所业非所禁游民也如其为游民法固禁之久矣所惜者游人之非游而闲人之未尝闲也非闲非游不可以涉道是故聚百闲人而食之必将有意乎道者焉聚千闲人而食之必将有进乎道者焉不已而食闲人至于万犹将有得道者焉道之丧世也久矣幸而有一人焉其何禁于千万人之闲而夺其养哉即未有之庶几有之如以食百千万人之闲者夺以养百千万忙人其必无冀于有道者矣则亦蕃其种类而已然则侯所为存寺者或不在田而在道饭噐无殊香色有异后之游闲徃来食于兹田者其亦有感于侯之弘愿云
湖州福山仁寿院长生田记【董其昌】
世无常住之物而谓有长生之田可乎余曰惟僧当有之葢娑婆外有香积士饭箩边多饿死人此田非情田非识田乃威音王之所井授佛祖之所灯传菩提为种子精进为耰鉏露地白牛为作使广百繇旬而不分疆畔厯未来际而不易主人仰山之刈苗赵州之洗钵皆是物也昔有石屋老人于仁寿院举扬此旨石机嗣之所居之处即为寳坊匡徒领众数百为羣食轮常转法道下衰悭贪难破天人之供既絶衔花之鸟不来有宜中上人名寂鉴者戒行精严愿力坚固募田若干勒石记事乖之永逺夫九土之田湖所得几何湖之田仁寿所得几何陵谷且在蓬莱江山亦悲禾黍而上人岂闇于成住壊空之义哉倘有大善知识如石屋老人者延致住山弘开法席说无生忍为长生田即展袈裟一角是无边阡陌矣上人作礼而去因记之
文章辨体彚选巻六百六
●钦定四库全书
文章辨体彚选巻六百七
(明)贺复征 编
○记四十八【懿范】
苏氏族谱亭记【宋苏洵】
匹夫而化乡人者吾闻其语矣国有君邑有大夫而争讼者诉于其门乡有庠里有学而学道者赴于其家乡人有为不善于室者父兄辄相与恐曰吾夫子无乃闻之呜呼彼独何修而得此哉意者其积之有本末而施之有次第耶今吾族人犹有服者不过百人而岁时蜡社不能相与尽其欢欣爱洽稍逺者至不相徃来是无以示吾乡党邻里也乃作苏氏族谱立亭于髙祖墓茔之西南而刻石焉既而告之曰凡在此者死必赴冠娶妻必告少而孤则老者字之贫而无归则富者收之而不然者族人之所共诮譲也岁正月相与拜奠于墓下既奠列坐于亭其老者顾少者而叹曰是不及见吾乡邻风俗之美矣自吾少时见有为不义者则众相与疾之如见怪物焉栗焉而不宁其后少衰也犹相与笑之今也则相与安之耳是起于某人也夫某人者是乡之望人也而大乱吾俗焉是故其诱人也速其为害也深自斯人之逐其兄之遗孤子而不恤也而骨肉之恩薄自斯人之多取其先人之赀田而欺其诸孤子也而孝悌之行缺自斯人之为其诸孤子之所讼也而礼义之节废自斯人之以妾加其妻也而嫡庶之别混自斯人之笃于声色而父子杂处讙哗不严也而闺门之政乱自斯人之渎财无厌惟富者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