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之天下,后五千年,为诸国联合之天下。盖不如此,则世变不极,地球不毁,人类不亡。我故曰:善变者天心也。庄子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旨哉言乎!顾虚空界中,非止一地球也。若准以一行星一地球推之,则地球如恒河沙数。而以我所居之地球置其间,仅若一粒芥子。触斗蛮争,由造物主观之,不值一笑。则我之所论,亦犹地球中微尘也夫!呜呼,此论出,知我罪我,听之而已。
○附:强弱论(阙名)
或谓有国家者,弱即强之机,强即弱之渐。此乃循环之道然也。顾有弱可强而强反弱者,此其理则人未之知也。老庄之旨,柔可以克刚,退可以为进。惟能善用其弱,而弱即可为强矣。过刚则必折,躁进则必蹶。惟轻用其强,而强无不弱者矣。
历观古今来享国久长者,莫如周代。然自平王东迁以后,委靡不振,几若赘旒。而天下犹复奉为共主,不敢妄有所觊觎。强侯图霸,假其名号以摄众。以楚庄之雄,势陵中夏,亦不过传问鼎一语而已。盖诸侯中有一并兼周室者,众必群起而逐之。如驴蒙虎皮而鸣于薮泽间,其遭猛兽之噬必也。赵宋于诸代中为最弱。然能历与辽金元三朝相抗,延至三百年。则以弱而能存也。苟其彬彬守礼,不昧于举措弛张之义,虽以辽金元三朝之强,亦不能亡宋。故北宋之亡也,亡于灭辽。南宋之亡也,亡于灭金。彼一时自以为能强,而不知弱即随其后矣。
故善为国者,当以礼义为甲胄,忠信为干橹,仁德为墉濠,谦逊为玉帛。天下自不敢动,而固于金汤,安于磐石。苟诩诩然自矜其练兵制器,筑堡建砦,以为可求一逞。恐强未可知,而弱形立见。或曰:然则,由斯言之,有国家者,不必讲富强之术乎?曰:非也,亦视乎其时其地而已。自强之道,有为守御计者,有为征伐计者,有为侵并计者,非一端也。当先审力之足以胜人,万全而无害,然后可以发难。否则,宁先为自固计。故与其本弱而示之以强,不如内强而示之以弱。此善于谋国者也。处今之势,值今之时,明者当不河汉斯言。
○上当路论时务书
当今天下纷然竞尚洋务矣。岂不以洋务即时务哉。言兵事者,则曰枪炮之精也,船舰之坚也,军法之严肃也,营制之整齐也,边备之周也,海防之固也,无一非推西人巨擘。一若自西人外,无可与谈兵者矣。言艺术者,则曰舆图之精核也,象纬之深明也,造器制物之奇巧也,机器之妙,可以水火二气之力以代人工也,一切织冶造,无不胥赖乎是。一若事半功倍,舍此无能驾乎其上。而此外更不足与言制器者矣。
其谈富国之效者,则曰开矿也,铸币也,因土之宜,尽地之利。一若裕民而足国,非此不可。至于学问一端,亦以西人为尚。化学,光学,重学,医学,植物之学,皆有专门名家,辨析毫芒,几若非此不足以言学。而凡一切文字词章,无不悉废。
夫自东西通商以来,留心时务者,固宜师其所长,而攻其所短,明其情伪,揽其形势,悉其民风俗尚,知其山川物产。而于其古今来之盛衰强弱,沿革升降,探其源而溯其流,然后我可以蹈瑕伺隙以制之。此之谓长于时务者,驾驭之道不外是。而修睦之要,亦在于斯。顾未有舍己以从人者也。
今日时务之急,首在乎收拾人心。盖民可顺而不可逆,民可足而不可匮,民可静而不可动。其外庞然嚣然,而实则无所有者,能为民祸而不能为民福,能为民害而不能为民利。
治民之本,当知尽其在我者而已。西学西法,非不可用。但当与我相辅而行之可已。《书》有之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故治民本也,仿效西法,其末也。西国之所以讲强兵富国者,率以尚器为先。惟是用器者人也。有器而无人,器亦虚设耳。
孟子言以仁政治民之效曰:可使制挺。此非迂谈也。盖民忠义激发之气,实有百折而不回者。人心之机器,速于影响,一国之炉锤,捷于桴鼓。是在为上者善用之耳。
治民之要,在乎因民之利而导之,顺民之志而通之。即如泰西诸国,亦非徒驰域外之观者也。其善于治民者莫如英。入其国中,无不优游暇豫,自乐其天,而不尚操切之政,束缚驰骤以为能者。夫如是,然后能行之久远。抑又闻之,治国之道,先在养其元气。如西国之法,斫削之尤甚者也。必也择其善而去其不善,不必强我以就人。而在以彼之所学,就我之范围。神明变化焉,而民不知。略陈时务所在,幸少垂察而采择焉。
○日本杂事诗序
海外诸邦,与我国通问最早者,莫如日本。秦汉间方士恒谓海上有三神山,可望而不可即。而徐福竟得先至其境。宜乎后来接踵,往者众矣。然卒不一间也。隋唐之际,彼国人士,往来中土者,率学成艺精而后去。奇编异帙,不惜重价购求。我之所无,往往为彼之所有。明代通商以来,往者皆贾人子,硕望名流,从未一至。彼中书籍,谈我国之土风俗尚,物产民情,山川之诡异,政事之沿革,有如烛照犀然。而我中国文士所撰述,上至正史,下至稗官,往往语焉而不详,袭谬承讹,未衷诸实。窃叹好事者之难其人也。
咸丰年间,日本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