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徐图之。五日之言,其何如也。”佛奴曰:“此我不能也,但愿保之。”他日住住又曰:“小凤亦非娶我也,其旨可知也,我不负子矣。而子其可便负我家而辰之乎?子必为我之计。”佛奴许之。曲中素有畜斗鸡者,佛奴常与之狎。至五日,因髡其冠,取丹物托宋妪致于住住。既而小凤以为获元,甚喜,又献三缗于张氏,遂往来不绝。复贪住住之明慧,因欲嘉礼纳之,时小凤为平康富家,车服甚盛,佛奴佣于徐邸,不能给食。母兄喻之,邻里讥之,住住终不舍佛奴,指阶井曰:“若逼我不已,骨董一声即了矣。”
平康里中,素多轻薄小儿,遇事辄唱住住诳小凤也。邻里或知之,俄而复值北曲王团儿假女小福为郑九郎主之,而私于曲中盛六子者,及诞一子。荥阳抚之甚厚,曲中唱曰:“张公吃酒李公颠,盛六生儿郑九怜。舍下雄鸡伤一德,南头小凤纳三千。”
久之小凤因访住住,微闻其唱,疑而未察。其与住住昵者,诘旦。告以街中之辞曰:“是日前佛奴雄鸡,因避斗飞上屋伤足。前曲小铁炉田小福者,卖马街头。遇佛奴父,以为小福所伤,遂欧之。”住住素有口辩,因抚掌曰:“是何庞汉,打他卖马街头田小福,街头唱舍下雄鸡失一足。街头小福拉三拳,且雄鸡失足,是何谓也。”小凤既不审,且不喻,遂无以对。住住因大咍,递呼家人随弄小凤,甚不自足。住住因呼宋媪,使以前言告佛奴。奴视鸡足且良。遂以生丝缠其鸡足,置街中,召群小儿共变其唱住住之言。小凤复以住住家噪弄不已,遂出街中以避之。及见鸡跛,又闻改唱,深恨向来误听,乃益市酒肉复之张舍,一夕宴语甚欢。至旦,将归,街中又唱曰:“莫将庞大作荍(翘音)团,庞大皮中的不干。不怕凤凰当额打,更将鸡脚用筋缠。”小凤闻此唱,不复诣住住。佛奴初佣徐邸,邸将甚怜之,为致职名,竟裨邸将,终以礼聘住住。将连大第,而小凤家事日蹙,复不侔矣。
附录
胡证尚书
胡证尚书质状魁伟,膂力绝人,与裴晋公度同年。公尝狎游,为两军力士十许辈凌轹,势甚危窘。公潜遣一介求救于胡,胡衣皂貂金带,突门而入,诸力士睨之失色。胡后到,饮酒一举三钟,不啻数升,杯盘无余沥。逡巡,主人上灯,胡起取铁灯台摘去枝叶,而合其跗,横置膝上。谓众人曰:“鄙夫请非次改令,凡三锺,引满一遍,三台酒须尽,仍不得有滴沥,犯令者一铁跻。”(自谓灯台)胡复一举三锺,次及一角觥者,凡三台三遍,酒未能尽,淋漓逮至并坐。胡举跻将击之,群恶皆起,设拜,叩头乞命,呼为神人。胡曰:“鼠辈敢尔,乞汝残命。”叱之令去。
裴思廉状元
裴思廉状元及第后,作红笺名纸十数,诣平康里,因宿于里中。诘旦赋诗曰: 银缸斜背解鸣珰,小语低声驾玉郎。
从此不知兰麝贵,夜来新惹桂枝香。
郑光业补衮
郑光业新及第年,宴次。有子女卒患心痛而死,同年皆惶骇。光业撤筵中器物,悉授其母,别征酒器,尽欢而散。
杨汝士尚书
杨汝士尚书镇东川,其子知温及第。汝士开家宴相贺,营妓咸集。汝士命人与红绫一匹。诗曰:
郎君得意及青春,蜀国将军又不贫。
一曲高歌红一匹,两头娘子谢夫人。
郑合敬先辈
郑合敬先辈及第后,宿平康里诗曰:
春来无处不闲行,楚润相看别有情。
好是五更残酒醒,时时闻唤状元声。(楚娘,字润卿,妓之尤者。)
余顷年往长安中,鳏居侨寓,颇有介静之名。然惚率交友,未尝辞避,故胜游狎宴,常亦预之。朝中知已,谓余能立于颜生子祚生之间矣。余不达声律,且无耽惑,而不免俗,以其道也。然亦惩其事,思有以革其弊,尝闻大中以前,北里颇为不测之地,故王金吾式、令狐博士滈皆目击其事。几罹毒手,实昭著本末,垂戒后来,且又焉知当今无之,但不值执金吾曲台之泄耳。
王金吾,故山南相国起之子,少狂逸,曾昵行此曲,遇有醉而后至者,遂避之床下。俄顷又有后至者,仗剑而来,以醉者为金吾也。因枭其首而掷之曰:“来日更呵殿入朝耶!”遂据其床。金吾获免,遂不入此曲,其首家人收瘗之。
令狐博士滈,相君当权日,尚为贡士,多往此曲,有昵熟之地,往访之。一旦忽告以亲戚聚会,乞辍一日,遂去之。滈于邻舍密窥见母与女共杀一醉人,而瘗之室后。来日,复再诣之宿,中夜问女,女惊而扼其喉,急呼其母,将共毙之。母劝而止。及旦归,告大京尹捕之,其家已失所在矣。以博士事不可不具载于明文耳。
顷年举子皆不及此里,惟新郎君恣游于一春,近不知谁何启迪。呜呼!有危梁峻谷之虞,则回车返策者众矣。何危祸之惑甚于彼而不能戒于人哉!则鼓洪波遵覆辙者,甚于作俑乎。后之人可以作规者,当力制乎其所志。是不独为风流之谈,亦可垂诫劝之旨也。述才慧,所以痛其辱重廪也;述误陷,所以警其轻体也;叙宜之,所以怜拯已之惠也;叙洛真,所以诫上姓之容易也;举令宾,所以念蚩蚩者,有轻才之高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