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左仆射,罢知政事。数月为东都留守河南尹,兼御史大夫。自婚媾后,至是经三十年,有七男三女,婚宦俱毕,内外诸孙十人。
后因出行,却到昔年逢携樱桃青衣精舍,复见其中有讲筵,遂下马礼谒。以故相之尊,处端揆居守之重,前后导从,颇极贵盛,高自简贵,辉映左右。升殿礼佛,忽然昏醉,良久不起。耳中闻讲僧唱云:“檀越何久不起?”忽然梦觉,乃见着白衫服饰如故,前后官吏一人亦无。彷徨迷惑,徐徐出门。乃见小竖捉驴执帽在门外立,谓卢曰:“人饿驴饥,郎君何久不出?”卢访其时,奴曰:“日向午矣。”卢子罔然叹曰;“人世荣华穷达,富贵贫贱,亦当然也。而今而后,不更求宦达矣。”遂寻仙访道,绝迹人世焉。
独孤遐叔
贞元中,进士独孤遐叔家于长安崇贤里,新娶白氏女,家贫。下第,将游剑南,与其妻诀曰:“迟可周岁归矣。”遐叔至蜀,覉栖不偶,逾二年乃归。至鄠县西,去城尚百里,归心迫速,取是夕到家。趋斜径疾行,人畜既殆,至金光门五六里,天色已瞑,绝元逆旅。惟路隅有佛堂,遐叔止焉。
时近清明,月色如昼。系驴于庭外,入空堂中。有桃杏十余株。夜深,施衾褥于西窗下偃卧。方思明晨到家,因吟旧诗曰:“近家心转切,不敢问来人。”至夜分不寐。忽闻墙外有十余人相呼,声若里胥田叟,将有供待迎接。须臾,有夫役数人,各持畚锸箕帚,于庭中粪除讫,复去。有顷,又持床席、牙盘、蜡烛之类,及酒具、乐器,阗咽而至。遐叔意谓贵族赏会,深虑为其斥逐,乃潜伏屏气于佛堂梁上伺之。铺陈既毕,复有公子女郎共十数辈,青衣黄头亦十数人,步月徐来。言笑晏晏,遂于筵中间坐,献酬纵横,屦舄交错。中有一女郎,忧伤摧悴,侧身下坐,风韵若似遐叔之妻。窥之大惊。即下屋伏,稍于暗处,迫而察焉,乃真是妻也。方见一少年,举杯属之曰:“一人向隅,满坐不乐,小人窃不自量,愿闻金玉之声。”其妻冤抑悲愁,若无所控诉而强置于坐也。遂举金雀,收泣而歌曰:“今夕何夕,存耶殁耶?良人去兮天之涯,园树伤心兮三见花。”满坐倾听,诸女郎转面挥涕。一人曰:“良人非远,何天涯之谓乎?”少年相顾大笑。逻叔惊愤久之,计无所出,乃就阶间扪一大砖,向坐飞击,砖才至地,悄然一无所有。遐叔怅然悲惋,谓其妻死矣。速驾而归,前望其家,步步凄咽。比平明,至其所居,使苍头先入,家人并无恙,遐叔乃惊愕,疾走人门。青衣报娘子梦靥方寤。遐叔至寝,妻卧犹未兴。良久,乃曰:“向梦与姑妹之党,相与玩月,出金光门外,向一野寺,忽为凶暴者数十,胁与杂坐饮酒。”又说梦中聚会言语,与遐叔所见并同。又云:“方饮次,忽见大砖飞堕,因遂惊魇殆绝,才寤而君至。”岂幽愤之所感耶?
邢凤
元和十年,沈亚之始以记室从事陇西公,军泾州。而长安中贤士,皆来客之。五月十八日,陇西公与客期宴于东池便馆。既半,陇西公曰:“余少从邢凤游,记得其异,请言之。”客曰:“愿听。”公曰;“凤,帅家子,无他能,后寓居长安平康里南,以钱百万,质故豪洞门曲房之第。即其寝而昼偃,梦一美人自西楹来,环步从容,执卷且吟。为古妆,而高鬟长眉,衣方领绣带,被广袖之襦。凤大悦曰:‘丽者何自而临我哉?’美人曰:‘此妾家也。妾好诗而常缀此。’凤曰:‘幸少留,得观览。’于是美人授诗坐西床。凤发卷视其首篇,题之曰《春阳曲》,曲终四句。其后他篇,皆类此,凡数十篇。美人曰‘君必欲传,无令过一篇。’凤即起,从东庑下几上,取彩笺,传《春阳曲》,其词曰:
长安少女玩春阳,何处春阳不断肠?
舞袖弓弯浑忘却,罗帷空度九秋霜。
凤卒吟,请曰:‘何谓弓弯?’曰:‘妾昔年,父母使妾教此舞。’美人乃起,整衣张袖,舞数拍,为弓弯状以示凤。既罢,美人低然良久,即辞去。凤曰:‘愿复少留。’须臾间,竟去。凤亦寻觉,昏然无有所记。及更于襦袖得其辞,惊视,复省所梦。事在贞元中,后,凤为余言如是。”是日,监军使与宾府群佐及宴,陇西独孤铉、范阳卢简辞、常山张又新、武功苏涤,皆叹息曰:“可记。”故亚之退而着录。
明日,客复有至者,渤海高元中,京兆韦谅,晋昌唐炎,广汉李镯,吴兴姚合,泊亚之复与集于明玉泉。因出所著以示之,于是姚合曰,:“吾友王生者,元和初夕梦游吴侍吴王,久之,闻宫中出辇,吹箫击鼓,言葬西施,王悲悼不止,立诏门客作挽歌词。生应教为词曰:
西望吴王阙,云书凤字牌。
连江起珠帐,择土葬金钗。
满地红心草,三层碧玉阶。
春风无处所,凄恨不胜怀。
词进王,甚佳之,及寤,能记其事。王生本太原人也。”
沈亚之
太和初,沈亚之将之邵,出长安城,客索泉邸舍。春时,昼梦入秦主内史廖家。内史廖举亚之,秦公召至殿前,促前席曰:“寡人欲强国,愿知其方,先生何以教寡人?”亚之以齐桓对,公悦,遂试补中涓(秦官),使佐西乞术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