虑其新移,无所备,赠以薪菜,虑周意密。某谓此虽良家所希有,以故住京十年,往来若姻串云。
阿菊,居二州桥东。虽非有倾国之色,绝世之技,以纤纤女手之力,大营巨阁高楼于墨水之西,扁曰“有明楼”。“有明”之名,顿播都内,豪士冶郎,无不买醉于此楼者。其侠气妙才,亦自可取。虽有所倚赖而成,然非寻常折腰妓所可企及也。
小三,居江户深川之纪桥。善和歌,及书画。安政间,武田耕云斋爱之,数携泛舟于墨水。小三闻耕云斋谈天下事,颇深感激,援笔记之,裒然成卷。及耕云斋举兵事败,小三名益噪。慷慨之士,往往就小三询耕云斋事。睡花生尝与同志,宴必招小三佐酒。小三出笔记一卷相示,载其同舟唱和之歌,交辞婉娩,而慷慨之气,郁勃见乎纸表。睡花生乃作诗贻之曰:
邂逅英雄事颇奇,玉纤彤管记新词。
行行读到和魂字,初骇祀忧出女儿。
一日,睡花生偕义卿饮于深川清平楼。义卿挥醉笔作风行,小三辄题和歌其上,其才藻敏捷如此。
小悦,色艺冠于江门,与睡花生同乡。生寓米花坊,小悦时诣其居请诗。当是时,天下志士,方唱尊攘。生亦与诸同志周旋谋事,未暇作诗也。一日小悦就酒间,自磨墨,展绢素,请甚力。生乃走笔赋诗曰:
江门少女多才华,清歌妙舞自成家。
云是身原北越产,肌肤如雪颜如花。
霓裳一曲行云遏,缠头争把琵琶拨。
铢袂旋翻似电飞,珠喉乍转将月喝。
既吹脆竹弹么弦,妙处声韵何泠然。
有时绛唇舐彤管,幽兰疏竹写云笺。
有时纤手攀花朵,金瓶斜插云鬟亸。
清夜酒阑或点茶,与人周旋何婀娜。
谁名此女曰小悦,算来色艺称双绝。
作诗赠汝汝谨藏,我亦北越一词杰。
小悦得诗大喜,装潢作轴,悬诸壁间。馈美酒一大瓻曰:“聊以润笔。”此诗传播交游中,小悦名益显。小悦为人静婉,绝无北里巧媚之态。诸侯贵人,征召佐酒者,相属于道。家在江户两国同朋街,小筑三楹,颇精雅。湘帘棐几间,陈设文房珍玩,殊甚贵重云。
阿绫,住乌坊。以婉慧机巧胜,应变出奇,层叠不穷,招之侑觞者,莫不称赏。一夕应客之招,饮于酒楼。娇歌艳舞,按罢梁州,绮语软言,杂以谐谑。客大悦,倾其囊作缠头,以博阿绫欢。于是绿樽酒冷,银烛焰昏,阿绫星眼欲饧,流波送媚。是客本非韵人,妄意阿绫属意于彼也。因与阿绫附耳语曰:“有情哉卿也。落花流水,犹且相随,况乎知心识趣如卿者哉。侬将为卿意中人矣。”阿绫闻言,嗤之以鼻曰:“世间公道无过于‘镜’君,具此颜面,还请与菱花子商量何如。”客顿败兴,踉跄遁去,曲中传为美谈。
淞滨琐话十
徐太史
阳江徐太史澍,本世家子。少孤贫,母以织佐读,机声灯影,四壁凄凉。会岁饥,斗米十千,不能举火。时公年十六,同母寄养于舅氏杨仁庵家。杨设银肆,获利骤富。有二子一女。长子琛,聘丁孝廉女。次子珍,亦聘巨商女。皆未娶。婿何氏新捐通判。杨见姊同甥至,义不能辞,除南舍居之。甥随诸儿读。诸儿皆顽劣,不喜诗书,惟声色犬马是好,往往背其父出游。师字鉴青,见公器宇不凡,且敏而好学,愿妻以女,而口未言。师与杨为近族,无子,只一女,端庄明慧,杨爱之。拜膝下,称假父,时居杨家,小有沾润,家人咸称以二姑。上下安之,惟杨妻谈性吝,不甚契合,虚与委蛇而己。
是冬公入泮,杨兄弟愧而生忌。师喜,即晚杨作冰人,以女妻公。杨嫌其贫,师曰:“黄金自在书中,此子池中龙,必当破壁飞去。”卒妻之。借杨南舍为洞房,择吉成佳礼。时公年十八,益自刻苦。惟日用不甚裕,杨虽小有赠遗,而仰给于人,其势终逆。幸岳氏所得束修,时以佽助。夫人工刺绣,有针神之目,事母孝,事夫贤,故公得专心诵读。嗣杨兄弟先后成婚,女亦于归,贵戚高姻,往来豪富,相形见绌。二嫂又目无余子,冷语相侵。公欲迁归故宅,适遭回禄,不得行,遂隐忍安之。明年大比,杨赐十金,岳半之,戒曰:“丈夫贵自立,勿为他人笑也。”榜发被诎,丧气而归。杨不喜,过往渐疏。师曰:“功名迟早,天定胜人。恶有徐某之才而长贫贱者哉!”向公勉慰之。
逾年杨作古,琛、珍益侮之,两归尤忌之甚,周赠亦绝。会珍郎生子,洗儿之日,贺者盈门,皆巨族,礼仪丰富,光彩耀目。公夫人摒挡薄礼,与公同往,彼此相较,殊觉寒俭。女往拜母,略数温存,即相向他语。珍妇婢春兰尤尖利,共检贺仪,及公只银佛锁各一具。春兰顾女曰:“二姑大费,吾家无需此,何不将归买斗粟充饥肠耶?”众笑之以目。夫人大惭,默不言。比宴,内眷皆婢媪满前,奔走承奉,女独无之。公则别设一席,堂下北向,族中幼童数人陪之。堂上拇战猜谜,兴高采烈。母在家更无邀之者。公逃席先归,夫人已返。公愠曰:“厚薄如此,令人殊不能平。”女曰:“人情至今日,大抵皆然。患汝不能吐气耳。”时岳氏久病,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