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鬓影疏。
嗣是重亲惜韩香之遇,闺人契胜璚之才。搴芳结纕,促践佳约。余曰:“一面之缘,三生之诺。必秉慈命而行,庶免唐突西子。”允庄曰:“昨闻诸堂上云,紫姬深明大义,非寻常金粉可比。申年丈不获与偕,蹇修之事,六一令君可任也。”秋季八夕,乃挂霜颿。重阳渡江,风日清美,白下诸山,皆整黛鬟迎楫矣。
六一令君,将赴之江新任。闻姬父母言姬雅意属余,倩传冰语,因先访余于丁帘水榭。诧曰:“从来名士悦倾城,今倾城亦悦名士。联珠合璧,洵非偶然,余滞燕台久矣,今自三千里外捧檄而归,端为成此一段佳话尔。”余袖出申丈书示之,令君掀髯曰:“父母之命,媒约之言,足为蘼芜媚香一辈人扬眉生色矣。”既以姬素性端重,不欲余打浆亲迎。令君乃属其夫人,与姬母伴姬,乘虹月舟,连樯西下,小泊瓜洲。重亲更遣以香车、画鹢迎归焉。
姬同怀十人,长归铁岭方伯,次归天水司马,次归汝南太守,次归清河观察,次归陇西参军,次归乐安氏,次归清河氏,次未字而卒,次归鸳湖大尹,姬则含苞最小枝也。蕙绸居士序余《梦玉词》曰:“闻紫姬初归君时,秦淮诸女郎,皆激扬叹羡。以姬得所归,为之喜极泪下。如董青莲故事。渤海生《高阳台》词句有曰‘素娥青女遥相妒,妒婵娟最小,福慧双修。’论者皆以为实录。”姬亦语余云:“饮饯之期,姻娅咸集。绿窗私语,佥有后来居上之叹。”其姊归清河氏者,为人尤放诞风流。偶与其嫂氏闰湘玉真论及身后名,辄述李笠翁《秦淮健儿传》中语曰:“此事须让十弟,我九人无能为也。”两行红粉,服其诙谐、吐属之妙。
吴中女郎明珠,偶有相属之说,安定考功戏语申丈曰:“云生朗如玉山,所谓仙露明珠者,讵能方斯朗润耶?”告以姬事,考功笑曰:“十全上工庶疗相如之渴耳!”盖亦知姬行十,故以此相戏云。
余朗玉房瓶兰,先茁同心并蒂花一枝,允庄曰:“此国香之征也。”因为姬营新室,署曰“香畹楼”,字曰“畹君”。余因赋《国香词》曰:
悄指冰瓯,道绘来倩影,浣尽离愁。回身抱成双,笑竟体香收。拥髻《离骚》倦读,劝搴芳人下西洲。琴心逗眉语,叶样娉婷,花样温柔。 比肩商略处,是兰金小篆,翠墨初钩。几番孤负,赢得薄幸红楼。紫凤娇衔楚佩,惹莲鸿争妒双修。双修漫相妒,织锦移春,倚玉纫秋。
一时词场耆隽,如平阳太守,延陵学士,珠湖主人,桐月居士,皆有和作。畹君极赏余词曰:“君特叔夏,此为兼美。”余素不工词,吹花嚼蕊,嗣作遂多,闺人情以“梦玉”名词,且笑曰:“桃李宗师,合让扫眉才子矣。”
闺中之戏,恒以指上螺纹,验人巧拙,俗有一螺巧之说。余左手食指,仅有一螺。紫姬归余匝月,坐海梅窗下,对镜理妆,闺人姉妹,戏验其左手食指,亦仅一螺也。粉痕脂印,传以为奇。重闱闻之笑曰:“此真可谓巧合矣!”
莲因女士雅慕姬名,背抚惜花小影见贻。衣退红衫子,立玉梅花下。珊珊秀影,仿佛似之。时广寒外史有香畹楼院本之作,余因兴怀本事,纪之以词曰:
省识春风面,忆飘镫琼枝照夜。翠禽啼倦,艳雪生香花解语,不负山温水软。况密字珍珠难换。同听箫声催打桨,寄回文、大妇怜才惯。消尽了,紫钗怨, 歌场艳赌桃花扇。买燕支、闲摹妆额,更烦娇腕。抛却鸳衾兜凤舄,髻子颓云乍绾,只冰透鸾绡谁管。记否?吹笙蟾月底,劝添衣悄向回廊转。香影外,那庭院。
姬读之,笑授画册曰:“君视此影颇得神似否?”乃马月娇画阑十二帖。怀风抱月,秀绝尘寰。帧首题“紫君小影”四字,则其嫂氏闰湘手笔。是册固闰湘所藏,以姬归余为庆,临别欣然染翰,纳之女儿箱中者。余欲寿之贞珉,姬愀然曰:“香闺韵事,恒虑为俗口描画。”余乃止。 蔻香阁狂香浩态,品为花中芍药,尝语芳波大令曰:“姊妹花中,如紫夫人者,空谷之幽芳也。色香、品格断推第一。天生一云公子,非紫夫人不娶,而紫夫人亦非云公子不属。奇缘仙耦!郑重分明,实为天下银屏间人吐气。我辈飘花零叶,堕于藩溷也,宜哉!”芳波每称其言,辄为叹息不置。
捧花生撰《秦淮画舫录》,以倚云阁主人为花首,此外事多失实,人咸讥之。余以公羁秣陵,仲澜招访倚云。一见辄呼余字曰:“此服媚国香者也。”仲澜与余皆愕然。时一大僚震余名,遇事颇为所厄,后归以语姬,姬笑曰:“大僚震君之名而挤君,倚云识君之字而企君,彼录定为花首也固宜。”
余受知于彭城都转,请于阁部节使,檄理真州水利。并以库藏三十七万,责余司其出纳,余固辞不可。公愠曰:“我知子猷守兼优,故以相托。有所避就,未免蹈取巧之习矣。”余曰:“不司出纳,诚蹈取巧之实。苟司出纳,必蒙不肖之名。事必于私无染,而后于公有裨。此固由素性之迂拘,亦所以报明公知己之感也。”公察其无他,乃止。时自戟门归已深夜,闺人方与姬坐香畹楼玩月,闺人诘知归迟之故。喜曰:“君处脂膏而不润,足以报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