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取意者也。当其入乐,与诗绝不相关,且有割取诗末四句,如李峤《汾阴行》;割取诗前四句,如高适《哭单父梁二少府》诗者。当其作诗,与乐亦绝不相关,甚有以古题衍为七言律诗,如胡曾之《关山月》者;又甚至每句衍为一首,如赵嘏之《昔昔盐》者。其间连篇大曲,入破多用五言绝句,而谓五言绝句为入破则不可;遣队多用七言绝句,而谓七言绝句为遣队则不可。”
《西河诗话》:“康熙二十年曾用台臣疏,命词臣改太常所奏乐章,时同馆皆谓字句间必先协律吕,方能入乐,遂各辍笔。”予独谓制词是制词,合乐是合乐。制词者词臣之事,合乐者太常之事,勿越俎也。同馆曰:有说乎?予曰:有。曾记唐李贺作《申胡子篱篥歌》,贺但作诗,原不晓入何调,及朔客吹之,然后曰入《善平弄》。刘禹锡造《竹枝词》只作诗,及入乐,然后曰其调中黄钟之羽。当其作诗,何尝逆计曰若字入若律、若句入若调哉?”
戴东原《书刘监切韵指南后》有云:“《夏书》云:‘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古之所谓五声宫、商、角、徵、羽,非以定文字音读也。凡一字则函五声,诵歌者欲大不腧宫,细不过羽,使如后之人胶于一字,缪配宫商,将作诗者此字用宫,彼字用商,合宫商矣,有不失其性情、违其志意者乎?惟宫商非字之定音,而字字可宫可商,以为高下之节,抑扬之序,故作者写其性情,而诵之者宛转高下以成歌乐。”
许宗彦《监止水斋集》《书词律后》曰:“作词谱者一词或列十数体,思之殊为未安。”“字句有长短,亦犹曲中衬字,或用或不用,与本调无关。至如上六下四之句,或为上四下六,在歌时曼声引逗,自非音节顿挫之处,原不必定以某字绝句。”又曰:“一词惟有一体,以其入歌惟有一调也。词之歌法虽不可考,而曲即词之支流,曲中字句间有参差,及其合歌要归一致,则词可知已。”
顾景星《白茅堂文》《汤次曾乐府和序》:夫十五《国风》多羁人思妇即事赠答之言,《小雅》士大夫以及宫寺直写怨诽之作,岂一一按宫商而后为之耶?太白不工撅捻,而《清平》一调遂叶《霓裳三奏》;子美未听宫商,而《赠花卿》一绝即入《水调歌头》;长吉诸作,云韶乐工尽合弦管,据贺本传,贺之为诗,多不先立题目,岂得先谱声邪?以是知辞生于情,声生于辞,初非以辞合声,而后谓之乐府也。
朱子言古乐府句中多有泛声,今人恐失此泛声,逐一添字以实之。
楼俨《四清声论》:唐初歌词犹是五七言断句或律诗,或裁截古诗中数句,必诗歌时然后加之虚声。至唐季则虚声填为实字,而为长短句矣。宋则又有添字、添声、摊破、促拍,而虚声之外又加虚声云云。
(以上载《名山五集》)
●卷三
《离骚》:“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浩荡”犹言没分晓也。《诗》:“荡荡上帝,下民之辟。”《小序》言:“厉王无道,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与《楚辞》“浩荡”意可通。张文潜独以尧之荡荡为说,以《小序》为非。且曰《板》《荡》不可以谓乱世。然本诗下句即“疾威上帝”,不可以尧为说矣。
《考盘》郑注:“弗谖者,弗忘君之恶。弗过者,弗过君之朝。弗告者,弗告君以善。”极为宋郑侠所非。康成添字太多,自非说经之体。然其意则与《菀柳》诗相近。《野有死麇》,贞女之诗也,其卒章则失言矣。以贞女遇强暴之徒,开口便辱,奈何好言之曰:无感我悦,无使庞吠乎?溧阳芮蒿子先生《题斋扉》云:“石隐与世疏,芙蓉襟带薜萝裾。无端投我徵君檄,总未酬他却聘书。”先生超矣。予每读叠山《上留忠斋书》,便为之短气。如云:“女真之待二帝亦惨矣。宋之臣子不敢置两宫于度外也。今年遣使祈请,明年遣使祈请”云云。案:祈请使汪黄为之也,又足道乎!又云:“王伦一市井严赖,狎邪小人耳。谓梓宫可还,太后可归。诸君子切齿怒骂,终则二事皆符。”案:此则叠山又有取于王偷矣。又述室燃听洪忠宣之说,密授秦桧以江南称藩国,纳岁币而息兵养民矣。案此则叠山且以称藩为幸矣。呜呼!天下无不亡之国,何至为积威所,失其本心,而假借王偷、秦桧乎?其《与参政魏容斋书》有谓“皇帝慈仁如天,不妄杀一忠臣义士。虽曰文天祥被奸民诬告丽枉死,后来冤状明白,奸民亦正典刑”。甚哉垒山之不知文山也!文山岂求生者哉?而以为枉死也!其识与王炎午异矣。因论蒿子诗至此,饶舌饶舌!
罗隐《帝幸蜀》诗“马嵬山色翠依依,又见銮舆幸蜀归。地下阿蛮应有语,这回休更怨杨妃。”明皇在禁中自称阿瞒,累见唐人小说,蛮、瞒同音。
“凿石养蜂休卖蜜,坐山秤药不争星。”贾岛诗也。大学问,大经济,不意于寒瘦诗人得之。
“中年早已伤哀乐,死日方能定是非”,亭林句也。亭林谓石斋为杖母者所愚,又有《赠陆贡士来复请序》,述其昔年代许舍人曦草疏攻郑曼事,诗云:“雒蜀交争党祸深,宵人何意附东林。然犀久荷先皇烛,射隼能忘侠士心。”噫!亭林尚考据,而于[B098]阳事不信蕺山、石斋,而信温体仁、许曦。体仁奸相,曦何等人乎?亦不善于考据矣。陆稼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