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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名山诗话--钱振锽-第9页

无长策老相催。”又“照影乍惊非故我,看花觉好又今年。”“此中得架三间屋,何处难安八口家。”(《登临平山》)“老去新交惟白发,客中怕见是黄花。”(《寄高旦中》)“山城一夜同听雨,竹榻三人各梦家。”(《雨夜同大辛方虎饮》)“日出烟消尘世事,斜风细雨故人情。”(《过湖州》)“九鼎兴亡谁挂齿,一瓢成败独关情”(《过紫山废址》)“举国皆狂辽左蜡,一家别作海南春。”(《许大辛吴汝典至》)“乾坤尽处春常在,日月生时夜已阑。”(《湖天海月楼赋呈商隐》)“三间许架眠牛地,廿亩同租养鹤田”(《出门留别商隐》)“王粲得观东观本,穆修自卖柳州书。”(《访周雪客》)“夜台沽酒谁知己?驿壁抄诗我爱才。”(《次雪客韵》)“买瓜门外逢热旧,看竹城南记隐沦。”又“华岳寻僧听雨瀑,西台约客拜秋潮。”“便拟出门成独往,不辞下榻试高眠。”(《过胡山眉》)“蚁借千章开郡国,蜂争一寸起楼台。”(《次夏古丹韵》)“泰山已换鸿毛重,鬼窟犹争漆火明。”(以下《祈死》)“诸贤先我成千古,绝学依谁守一师。”“便令百岁徒增憾,行及重泉稍自宽。一事无成空手去,先人垂问对应难。”句皆可诵,使其全首相称,则岂在放翁、遣山后哉?
晚村恪守程朱,而诗多豪侠气,惜其不守唐宋矩,有好尽之累。七古多长篇,《题宋末陈伸美画如此江山图》有云:“尝谓生逢洪武初,始瞽忽瞳跛可履。山川开霁故壁完,何处登临不狂喜。怙终无过杨维桢,戴良王逢都不仕。悲歌亦学宋遣民,卿蛆甘带鼠嗜矢。刘基从龙亦不恶,幸脱旃裘近簪珥。胡为犁眉覆瓿诗,亡国之痛不绝齿。此曹岂云不读书,直是未明大义耳!”晚村为此说亦自难怪。然读此诗者,不可不读《名山三集》《与汪憬吾谕元遗民书》也。
不佞读性理书如读诗,满纸陈腐,无一语切于人情,非善言性理者也。读诗如读性理书,满纸敷衍造作,无一语关身心性命事,非善为诗者也。
读李空同七律,录其最佳者:《冬至菊》云:“思将正色留天地,肯使阴阳管岁华。”《秋怀》云:“书生误国空谈里,禄食惊心旅病中。”世人讥七子摹仿,予只恨其摹仿未至,炼句草草,不能如唐人之文从字顺耳。若能摹做得工,好诗必不止此。
要做天地间原来有底诗,莫作天地间原来无底诗。好诗是原来有底,下劣诗是原来无底。
唐诗未易作,如旅人诗云:“岭犭爰同旦暮,江柳共风烟。”送人诗云:“风涛看解缆,云海去愁人。”后人为之必费手脚,非此数字可了。
“庭槐风静绿阴多,睡起茶余日影过。自笑老来无复梦,闲看行蚁上南柯。”王山史《山志》载:兰溪方尔载家藏赵文敏墨迹。“早年京洛识前辈,晚景江湖无故人。难与儿童谈旧事,夜攀庭树数星辰。”谢叠山文引朱希真诗。
东坡赠南丰句云:“安得万顷池,养此横海鸥。”其子叔党赠韩远夫句云:“从来万夫杰,不产三家村。”用意相近。
或问少陵咏老柏“黛色参天二千尺”不太夸乎?曰:相如《上林赋》“搀檀木兰,豫章女贞,长千仍,大连抱”,千仍,七百丈也。少陵老柏尚少五百丈,何夸之有。接巫峡,通雪山。雪山远矣,然《上林赋》之“左苍梧,右西极。”《甘泉赋》之“荫西海与幽都”,亦其类也。少陵熟精《选》理,语皆有本,然不免出格言之外,此世所以轻词章之士也。
方正学诗云:“前宋文章配两周,盛时诗律更无俦。今人未识昆仑派,却笑黄河是浊流。”金王若虚于退之文多所批驳,而云散文至宋人始是真文字,诗正得其反。又曰:文至东坡无复遗恨。二公论文同而论诗不同。
瞿宗吉《归田诗话》:“洪武间,予参临安教职,宰县王谦,北方老儒也。岁终行乡饮酒礼,选诸生少俊者十八,习歌《鹿鸣》等篇,吹笙抚琴,以调其音节。至日,就讲堂设宴,席地而歌之。”“如会友则歌《伐木》,劳农则歌《南山》,号新居则歌《斯干》,送从役则歌《无衣》,待使役则歌《皇华》之类。一不用世俗伎乐,识者是之。”案文中子援琴而鼓《荡》之什,门人皆沾襟焉。此语车若水斥为妄言,以《三百篇》歌法不传也。据瞿氏所记,则歌诗直寻常事,何疑于文中子乎?《麓堂诗话》云:“比尝听人歌《关雎》、《鹿鸣》诸诗,不过以四字平引为长声,无甚高下缓急之节,意古之人不徒尔也。”愚谓《三百篇》之于歌曲,犹篑桴土鼓之于音乐也,必不如今乐之悦耳。麓堂所疑,未必然也。
《庄子》《山木》:“孔子左据槁木,右击槁枝,歌焱氏之风,有其具而无其数,有其声而无宫角,木声与人声,犁然有当于人心。”据此则古时之歌正不必若后世有一定之腔板。盖古乐不如今乐之悦耳,则歌法亦不若后世之密。必谓文中子不能歌《荡》之什,盖失之矣。
《四库书目定乐府》:“汉魏至唐,自朝庙乐章以外,大抵采诗入乐者多,倚声制词者少。其诗人拟作亦缘题取意者多,案谱填腔者少。故《竹枝词》、《杨柳枝》、《罗喷曲》之属,其倚声制词、案谱填腔者也。王维《送元二使安西》诗,谱为《阳关曲》,此采诗入乐者也。《蜀道难》即赋蜀道,《巫山高》即赋巫山,此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