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成佛,这个样儿也来学道,岂不可笑曰至于气字,人人未平,刚气谁人有?正气谁人养?不过使一切净气躁气血气俗气,或于貌上流露,或于言中争胜,或于事中争强,或于忿中逞雄,认气不认理,要有浩然之气哉!如此等人,也来学道,岂不可笑!此等病根,欲求断绝之法,儒曰: “不义之富贵于我如浮云。”又曰:“持其志勿暴其气。”释曰:“不受福德,得成于忍。”道曰:“悉破吝贪,慈心下气。”此皆可以除财气之病根也。
以上四端,欲斩断病根,必正其心念,儒在乎醒,释在乎觉,道在乎悟,能醒能觉能悟,则天下事看得透彻也。重阳先生说除病之理已毕。马丹阳、孙不二又问打坐之工如何用法。重阳先生曰:“静坐忘情,止念心死神活,厚铺坐褥,宽解衣带,于子时向东微微盘膝打坐,握固端身,叩齿咽津,舌抵上颚,耳以反听,微开其目,以垂眼帘,以神光返照于脐下,故曰玄关。静坐之工,须止妄念,有一毫妄念,则神不纯阳,而功难成也,又要忘情,情不忘则心绪不宁,道亦难成也。厚铺坐褥者,使可耐坐而身不倦也。宽衣松带者,使气得以行住也。子时者乃阳气发生之时也。而向东者取生气也。盘膝而坐者,收养神气也。握固者,即拳手以两拇指掐第三指,为忘形也。端身直脊者,使两间通达而气不拥塞也。唇齿相叩,使重楼无耗气之患。口乃气窍,口开则气散,故宜闭之耳。返听者,耳通精窍,遂于音声,故返听而不闻。微开目者,使不生于黑暗也。目为神窍,目伤于色,神从色散,全开则神露,全闭则神暗,故半垂帘也。目光自玄宫返照于脐下,犹天之日月光明而生万物也。寡言语以聚气,使气不漏于口,绝音声以养精,使精不漏于耳,空色相以凝神,使神不漏于目,故谓之无漏真人也。”
重阳先生讲道已毕。又曰:“此乃打坐之工,入听之门矣,不可视为虚妄,汝等当勤而行之,自有应效,休得懈怠,自误前程。”先生说罢,又格外指拨一番。马丹阳、孙不二默会其意,辞了先生,各归原处,依法行持,渐有应效,以为道止于斯:再不到庵叩求精微,只按照这一点工夫,尽做过了月余,马丹阳正在厢房内打坐,只见重阳先生走进来,马丹阳起身接入,先生坐下语丹阳曰:“大道无穷,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要使贯通万化,不可执其一端,要诚心向道,真心改过,方可有益于身心也。道不向不成,一时一刻不离本体,一言一动必由寸衷,惺惺不昧,念念皆仁,此真向道也,过不改不除,如病在私,则以公心去其私;病在欲,则以理心去其欲,病在偏,则以中心去其偏;病在傲,则以和心去其傲。凡病在此处,即于此处治病,求助如此,随起随觉,随觉随扫,随扫随灭,自然心中和如春风,朗如星月,阔如天地,静如山岳,渐渐气满神溢,默运乎一元,充周乎四体,不知不觉之间,而大道成也。”
不提王重阳先生与马丹阳谈道,又说孙不二独自一人正在房内打坐用工,忽见王重阳先生掀开门帘,走进房来,孙不二猛着一惊,慌忙站起身,正要开言问他,只见先生笑而言曰:“道理情微,道法无边,一体贯通,万派朝宗,要活活泼泼做来,自自然然行去,方为有功。如你这次冷冷清清,孙孤单单,坐在这里,总是无益。岂不知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似你这样死坐,使阴阳不能相通,怎能怀胎,怎能产婴儿,我与你讲,若要这个不离那个,你若要那个依然不离这个。”
王重阳先生几个这个那个,把一个孙娘子说得满脸通红,羞愧难当,气得浑身打颤,急忙掀开门帘,跑出外面,到堂前坐下,即唤使女秋香快去请员外来,秋香见主母如此作怒,不敢迟慢,忙到前厢来请马员外,丹阳正陪着重阳先生讲说妙道,忽见秋香慌慌张张走进来,对马员外曰:“不知主母因何发怒,坐在堂前,叫奴婢来请家爷,有话要说。”马丹阳即辞先生曰:“师傅宽坐一时,弟子去便来。”重阳先生将头点了一点说,你去你去,不知此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不知这个那个理,故起这样那样心。
第九回 王重阳分身化度 孙不二忿怒首师
吾度众生授真传,无无有有口难宣。
明知大道非遥远,入不专心便失缘。
说话马丹阳闻秋香之言,说孙娘子在堂前怒而不息,要请员外去有话言,马丹阳即与先生说:“是我孙道友不知因何烦恼,要弟子前去叙话,老师傅你宽坐一时,弟子去了,顷刻就回来奉陪。”王重阳先生笑曰:“你去你去。”马丹阳离了前厢,来到堂中,见孙不二满脸通红,怒不可当,马丹阳陪作笑容,问孙不二曰:“孙道友因何发恼,莫非家人小子冒犯于你,当主人须要放大量些,不必与他们计较。”孙不二曰:“师兄有所不知,我们把王重阳当个有道之人,谁知那老儿大不正经,适才到我睡房内,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实是恼人,这道不学了罢。”马丹阳问曰:“师傅几时到你房中来?”孙不二曰:“适才。”马丹阳曰:“这便谎言也,先生从早到我屋里讲道,寸步未移,我也未曾离左右,师傅现在我屋里,秋香来请我之时,也曾看见,你若不信,问秋香便知。”
孙不二未及开言,秋香说道:“我去请家爷之时,王老先生正在讲天论地,说得津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