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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东度记-明-方汝浩-第134页

遭杀,何苦执迷不悟?”这人只是不听,一直径到把来思家,悄地入门,躲于空室。却说世有贫无衣食的,却岂肯冻饿杀你?虫蚁儿也生个草根儿与他食,你若守贫,自不亏你。乃又有一个坏心术的,思量做个穿窬,乘来思下乡,掘窟行偷,方才到得把家后地,只见一个精怪叫道:“莫要做贼。”这人始疑是人,却又忽然不见。乃问道:“做贼便怎么?”只听那精怪又叫道:
  莫做贼,做贼难逃杀身厄。世间万物各有主,人物怎教与你得?或家偷,行路劫,恶心便造恶冤孽。一朝犯法五刑加,问伊解救将何策?此时叫天天不应,便濯清流洗不白。可怜名节与残生,不守清贫一旦灭。
  这贼听了,哪里肯信?却来到门边,见户紧闭,无处可入。乃挖一堵墙穴钻将进去,摸到空屋,却好撞了这淫人。贼只道是来思,执着挖墙铁器便打。这淫人也当来思,夺贼铁器,两下夺打。贼力勇猛,把个淫人一下打死。贼心慌了,仍从墙穴钻出,不想那墙日久砖塌,贼方钻出头与两肩,忽然墙砖往下压着贼腰,进退两难,身体不伤,犹活泼泼的。及到天明,地方邻里见了报官,把贼审问。这来思回到家中,备说这一番情由,那贼却认杀了淫人。正是来思拒那淫妇这一时日。来思暗想,正是:
  色欲人人爱,皇天不可欺。
  我不淫人妇,人难淫我妻。
  来思正暗想:“那日这淫妇我不奸她,家中就有这事。若是我奸了她,不但妻被人辱,或者又遭贼手。”正嗟叹间,只见空中一个白鹦哥飞来飞去,半晌方去。来思想起胡僧之言,乃望空祷谢。
  这来思警戒了这一件事,又经过几年,家有一童仆得病伏枕。来思有一女,夜沉病在牀。来思乃日夜看视童仆调理汤药,把个自己亲生女儿倒不管。其妻怨道:“不顾亲生,却看奴仆,是何道理?”来思道:“亲生女儿有你母看,异姓童仆可怜,他无父母在旁,又无亲人在面,主人便是他父母一般。我不顾他,家下奴婢谁肯相近?”且宽慰这仆说:“你莫要焦躁,待你病略好些,我送你还家,见你亲戚。”这童仆病势渐灭,来思恩养更深。一夕,来思梦见一人,说是童仆之父,道:“感谢恩主爱念我子,救活他病,不但我感恩地下,且是冥司说,恩主存心仁厚,你女与子俱在难保,只因你这点阴功,成就三人活路。”来思道:“便是成就活路,也只你子你女二人,如何三人?”其父道:“恩主也得了活路。”说罢,梦觉。眼中恍然,白、绿两个鹦哥在目。来思惊异,乃坚却好善之心。却到了今日,正在家门闲立,见两差役锁着男女两人。那两人哭啼啼,叫冤说苦,差役骂道:“你做的事,谁来冤你?便是苦,也是你自讨的。”来思见了,乃扯着差役问道:“何事锁此男女?为甚叫冤说苦?”那差役却与来思熟识,乃答道:“把尊长,你不知这两口子恶毒异常,他将一个孩子卖与张大户家为奴仆,不过数月,便串同心腹叫孩子开门偷盗大户家财物,约有十余两。孩子逃在他家,拿出供招是的,如何是冤?我们做公差的靠的是差钱,他却不与分文。难道我们不行些法度,实是叫他吃些苦儿。”那两口子哭着,也向来思诉道:“爷爷呀,青天白日,冤枉人拐带做贼,怎不是冤?只因卖儿女的人哪里有钱给他?便受这二位公差之苦。我两口子当初为欠官粮,把个心爱的孩子卖与张大户家为仆,方且感他恩爱孩子,怎起得这意?”说罢又哭。来思便动了不忍心肠,乃邀公差到个酒肆中,暗与公差几贯钱钞,道:“我说这两口子有冤枉,古语说得好,』公门中好修行『。且问如今孩子在哪里?”公差道:“张大户叫仆人到他家拿来,现今锁在家。”把来思听了,又问:“那两口子只是叫屈,说这孩子何尝到我家,真是冤枉。”把来思慈心要救这两口子,却又不知真假。只恐这两口子情真作假,故意佯推,乃又问:“你两口子在家做甚营业?”男子道:“我在家做人的佣工,只因这一宗屈事,人家说我不是好人,便逐出来了。可怜这屈哪里去伸?妇人也靠在人家,为此也让人家不容,便怎生度活?”两人只是叫苦声冤。
  话分两头,却说狐、鼠二怪说到庵听经,便来到庵前,二怪却不敢进庵门。为甚不敢?只因高僧在内,正不容邪,把门威神遵奉护教威灵,莫说邪妖远避,便是吃五荤三厌、身体不洁净的妇人男子,知道不净的避忌,不敢入门,不知误入的,便堕了罪孽。狐、鼠不敢入庵,却在庵前求把门的神放他入门,说道:“我二怪虽是畜生业障,只为前生心地奸狡,轮回这劫。却又自知皆非,久历尘世,得了日精月露正气,晓得些变化神通,今欲悔改前非,投托释门,消灾忏过,以求度脱。望神司放入闻经听法。”威神道:“汝等据要入门,真假未必,且尚有怪气妖腥,便容了你进门,到了殿上,那高僧圣众见闻,连我把门的也作孽。你等必要进庵,须是在外积一功德,行一善事,便可进门上殿。”狐、鼠问道:“如何行一善便入得?”威神道:“善人天堂也上登,希罕小庵观寺庙。”狐妖听了,乃与鼠怪离了庵门,去寻些善事修积。正走到酒肆门前,只听得店内两个男妇啼哭,二怪乃变了两人走入店来,正见把来思与公差讲话。二怪听得明白,狐妖与鼠怪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