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得当面见见方好,不要被他耍了。”暴文道:“孩儿差人各处访问,都众口一词,称她才色兼全。故求父亲娶与孩儿,以完终身大事。”暴雷道:“既如此,待我唤知府来,叫他去说。”
不多时,知府唤到。暴雷因说道:“闻你扬州属下,辛祭酒有个女儿,生得又美又才。你在此做官,定然知道,果是真么?”知府道:“知府日亲民政,虽未尝细访,然闻称其才美者甚多,想亦不虚。”暴雷道:“若是才美果然不虚,本府第六公子,好文不好武,苦求才美佳人,故今年二十,尚未授室,与她正是一对。若论门楣,甚不相宜,我如今也不论了。你可与辛祭酒说声,叫他速速打点。本府军机紧急,不能久待,早晚就要娶了。”知府因又禀道:“元帅大人钧令,知府安敢不遵。但闻这辛祭酒,是个迂腐儒官,不通世务。他这女儿,扬州乡绅无不求娶,她俱不允。”暴雷笑道:“她俱不允,却思量要嫁甚人?”知府道:“她说绝不论人,只要男子有才,当面考得她过,她便甘心相从。若是男子无才,被她考倒,宁誓死不嫁。”暴雷道:“这个容易,我这第六公子从小好文,知书识字,人人皆知。你且去说成了,择一个日子,叫他夫妻二人同在一处,对考一考便见真假。此不独辛祭酒叫女儿考我的儿子,我也要叫儿子去考一考他的女儿。使他二人当面见过考过,后来没得抱怨。”知府不敢再言,只得领命而出,忙忙来拜辛祭酒。
辛祭酒初时不见,后闻说是为暴元帅求亲之事,只得出来相见。见过,知府就将暴雷求亲之事,细细说了一遍。辛祭酒道:“小女婚姻,借考选才,此议久矣。非今日特为暴元帅而言,此亦老公祖所知。暴元帅既不择门楣,而采及葑菲,乃治生之荣幸。可请其令公子过舍,与小女各展所学,以作丝萝之合。倘才美针投,彼此悦慕,请谐秦晋可也。若肥瘦相憎,短长各别,无论治生不能相强,即暴元帅恐亦不能势逼也。”知府道:“令爱才美,合郡共称,不待言矣。但闻暴元帅这第六公子,亦实系多才,还求老先生刮目。”辛祭酒道:“若果有才,更所望也。”知府无奈,只得又将辛祭酒之言,来回复暴雷。
暴雷听了笑道:“他说我不能势逼,我偏要势逼个与他看看。我也不逼他女儿,我只上一疏,荐他有才,要他到我军中做参军,不怕他不死在我手里。这话如今且不必提起,他既要考我这第六公子,又不是无才之人,只怕也还考得他过。”因对知府说道:“你可去说,明日我就着公子去考,且考过看是如何,再作道理。”
知府只得打一恭应诺了,又来见辛祭酒说知前言,并明日就考之事。辛祭酒只得应承,送知府去了。因退到后厅,叫了儿子、女儿来商量道:“忽然生出这件事来,却如何区处?他约了明日来考,他一个武弁纨袴,知道些甚么?自然要出丑。他儿子出了丑,不自抱惭,毕竟要嫁祸于我。他已对府尊说,明日只消上一疏,荐我到他军前做参军,便足陷我。我想他此言到不是唬吓,说得出竟做得出。我若到事后与他辩就迟了。莫若先暗暗参他一本,说他在扬州狂横,妄为不法之事。纵不能胜他,他后荐我,便是仇口了,便容易解免。你们道何如?”辛解愠道:“父亲文官,他武官,无甚统属。就上一本,也不怕他。”辛小姐道:“若遇真奸雄作难,便须拿些真精神力量对他。我看这暴雷,所言所行,不过一庸愚昏暴之徒,只须游戏制之,何必苦苦与他较量?”辛祭酒道:“不是我为父的定要与他较量,只因他寻上门来,不得不应耳。若不与较,难道将你嫁与他儿子不成?”辛小姐道:“孩儿怎肯嫁他!”辛祭酒道:“可知你不肯嫁他。但你不嫁他,他怎肯善善住手?”辛小姐道:“孩儿细想,孩儿虽不嫁他,拼着将孩儿之名嫁了他罢。”辛祭酒惊讶道:“你的名怎么嫁他?”辛小姐道:“这暴雷父子,要来娶我,止不过慕我才美之名。他又认孩儿不得,明日他来考时,何不将绿绮妆饰起来充作孩儿。绿绮姿容也还秀美,近来跟着孩儿,字儿也将就写得几个,诗儿也胡乱做得两首。他们武夫出身,纵然能文,一时也辨不出真假。且称赞他儿子几句,他自然欢喜娶去矣。若虑后来看破,且孩儿看这暴雷,举止骄矜强横,只怕此一行有去无来。到看得破时,他父子又不知作何状矣。”
辛祭酒与辛解愠听了,喜得满心奇快。辛祭酒道:“我儿此计,妙不可言,只要做得机密方妙。第一要将绿绮妆束得精美,教她言语要紧。”辛小姐道:“这个都在孩儿身上。”辛祭酒又分付治酒款待不题。正是:
颠狂伎俩昏愚有,巧妙机关儿女多。
一任恶人空作恶,到头无奈善人何。
辛祭酒一面打点不题。且说暴文见父亲叫他明日去考,心下暗想道:“父亲竟公然叫我去考,皆因平日人称赞我的多,又见我每每自夸,故信以为真。虽然我写是写得出,但恐这辛小姐才美出名,一时被她压倒,便惹人笑话。况我面颜又生得带些黑色,又恐不入她眼,却将奈何?”因叫了一个心腹门客,叫做江邦,与他商量。江邦道:“此事易处,只消瞒着老爷。”暴文道:“怎个处法?”江邦道:“这辛小姐又不曾认得公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