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与文明 -05-古籍收藏 - -08-集藏 -06-小说

14-九云记-清-无名子-第14页

音。不止几日,已尽得其微奥。复将《阴符经》日日讲颂,多受合辟奇变之旨,亦复精通。或有认不得的,又承他所授。真人甚喜,谕道:“日后并自有用时,你其识之。”少游又拜受命。
  自此一连到七个月,光阴倏忽,葭露已换,时值仲秋将尽,少游念念父母一别,又经乱离,不能放心。
  一日,真人道:“乐燹已息,道途才平。你且下山归家,科围退在开春,你其速归,无贻孝廉倚闾之望。”少游尽宵南望,不胜忧思之际,今闻真人道路之平,喜从天降,心若离弦之矢,告辞罗真人道:“学生不意遭乱,几填沟壑之命,厚蒙师父爱育之恩,多承教诲,虽欲长侍丈席之下,奈父母远在,乱难相阻,生死相味,既知道路之通,不堪久住,就此告归。日后敬当再造请教,伏愿师父谅恕鸟鸟之情罢。”真人道:“你自速还,无得再迟。自后你之一身荣耀,再难相会。”少游流泪道:“日后如不得再侍师父,学生情愿不敢告辞了。”真人道:“不须如此,久后有再会之时,各便相须了。”于是少游深深四叩起来,又与公孙一清掩泪相别。当晚携了古琴、玉箫,带了杨福,一同下山,取路回向咸宁去了。
  姑且慢表扬少游还家,见了父母。
  却说杨孝廉送儿子赴京试,膝下无他子女,只与庾夫人相对,时时只说了儿子成名荣耀,以副爷娘之望,以自慰遣。忽一日道途传说,矿民繁苦,与金人相通,相率为盗,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官军不得禁止。华阴诸县,兵燹塞路,行旅波荡。
  孝廉忧虞百出,但道:“孩儿如已到京,万事都休。若复尚在途中,如之奈何?”孝廉如此思量,犹且放心不得。夫人为子之心,不觉放声大哭。
  孝廉见此光景,还不免含泪道:“道上之说,未必确的。窃计行程,想已过了华阴。过此,前途便不搔扰。夫人无为过虑。”虽然如是为说,怀着鬼胎,安危未定。
  又过了一个月余,朝廷以年荒兵乱,八方青襟难以齐会,会围退以明年。华阴数县,敌兵横掠,行旅莫通。孝廉夫妻尤觉忧闷。一连过了七个月日,消息杳然。孝廉只命家僮分头四出探觅找寻,又无苗脉。
  一日,庾夫人夜寝朝起,愁眉不展,眼圈儿红了,含了些泪,道:“孩儿消息,一向的不得,只因昨夜五更天,得了一梦,思量实见奇怪。未知主何吉凶。好不焦灼的么?”孝廉道:“梦兆符吓,自古或称。古昔圣人,多有传道,若乎虚假,反能灵应者,圣贤豪杰,神精清明,所思正经,故能然。后世凡类,精神昏浊,物累牵动,私胜思乱,故梦亦胡乱,反多理外之事。但所梦怎么反自不悦?”夫人道:“相公所说,总是正经话。梦对常膳,取一肉馅,才入口中,咬切两分。内中有骨肉一块,骨插牙齿,牙中血来,将骨肉滤血中见骨,啖分合圆不成吞下。谅是凶多吉少,是以纳闷不妥了。”孝廉沉吟良久,才道:“我虽不观杂书,不惯圆梦,只以常理推度,梦事有吉无凶的。”夫人道:“何所谓也?”孝廉道:“肉开见骨,牙齿血滤,骨肉之间分者合圆也,不是主骨肉重逢。常膳又是自己家常之间,无乃孩儿消息在此梦的么?”夫人登时愁变为喜,道:“相公之言是了,但愿如相公之圆梦罢。”孝廉笑道:“我非圆梦,常理然矣。”仍说些闲话,不在话下。
  且说杨少游,离了二仙山,一路取途。及至华阴县,闾里扫荡,人烟萧条,非复前日之繁华。随到石桥西望,哪里有粉墙朱楼?但见瓦砾堆积,遗墟茺凉,惟有鸟鹊噪集,衰柳寥落。
  杨公子又惊又伤,伫立砉躇,神魂俱碎,复自独言道:“兵革之惨,果如是耶?无乃秦小姐被劫不从,遂见了全家屠戮么?”没奈何,还至店舍,访问仔细,居人俱道:“秦御史潜通矿民,图为内应。事发被戮,合家数百人,一时弃市。家产藉没,妇女没入,年多的籍为宫婢,年青的尽入掖庭。没有一个人之漏。”少游闻来,大为伤叹,不觉挥泪道:“罪着不轨,死犹不足说,但妇女奚罪?”气色惨淡。内中一人,斯文打扮,眉目清明,气宇轩昂,年可二十余,见了少游如此光景,便道:“尊兄不知与秦御史有甚亲戚?抑又有宿契么?”少游道:“非是亲戚,便有旧契呢。”其人道:“尊兄不须问他。”仍丢开眼色。
  少游知有跷蹊,停口不言,只为熟视那人。那人会意,便道:“尊兄行路之人。辛苦风霜。暂移玉趾,和我到前面酒楼坐一坐,供一杯水酒,以表芹意,如何?”少游道:“不敢叨扰。”那人道:“系是兄宾我主,有何不可?”遂一同起身,来到酒楼上,分东西坐定。
  那人叫过酒保,道:“快烫了两角酒,拣好肴膳来,以供尊客些罢。”酒保诺诺连声去了。没多时,烫酒上来,先方开条桌子,铺下菜蔬果品,羊肉熟鹅,一般案酒之类。二人饮过数杯,少游道:“敢请高姓大名。”其人答道:“在下姓狄,双名弼琦,便是本方人氏。未知尊兄贵贯亦是此乡么?”少游欠身道:“久仰,久仰。晚生姓杨,贱名少游,湖广之人。仲春有事过此,随景登此石桥,偶见楼前柳丝如织,夕烟笼罩,吟诗自娱,不料店舍半夜三更落乱,窜伏岩穴。刚方闻知,路平兵息。复路再至,眼见他雕梁绿纱,今作蓬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