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同时入宫。如又见闻相殊,名实不符,孩儿只自不露踪迹而还。再思他道罢。娘娘之意肯许么?”太后听罢,喜道:“女儿之计诚妙,但慎勿败露,以骇听闻。”公主道:“谨闻令的。”公主归房,招奏宫娥,细细说那计策,以俟大明天,约与同往隆福庵。秦氏笑道:“娘大贤盛德,深智奇谋,不但人所不及,方诸古昔,亦难再得了。惟当从命陪往了。”过了两天,正是二月月晦之日。天明,公主换着闾里公卿家姑娘之新鲜衣裳,同了秦氏,共坐一乘暖屋的遮轿,又偕三四个宫娥,俱换着平常衣服,出了宫门,前往隆福庵门前。
将欲下轿,庵中走出一个女童,笑嘻嘻的迎将说道:“司徒府姑娘,如此大早天已到了。”一面走入庵中,告于炼师,一面连忙到轿前卷帘。公主与秦氏,同往出轿,轻移莲步,入门才走到半庭,炼师同一个老尼姑,欢欢喜喜的,迎面出来,说道:“我的姑娘,头一次到庵,太劳了,太早了。姑娘大好么?”公主未及答礼回话,炼师更定睛一看,出声“嗳呀”却步退立,更道:“敢问姑娘从那里来的?此非他人可来之地,不是错了路么?”公主躬自施礼,启樱唇,转莺话,恭敬道“师父请安。”炼师答礼道:“姑娘万福了。”公主陪后的妈妈生气道:“老师父错了。尼院、道观,乃是女子之所常来往,焚香拜佛,亦是常有的事。佛家慈悲普济,不分亲疏,我们非男子敢来闯入的。老师们如何始焉欣迎,半途阻挡,诚非浅识之所揣料呢。”炼师一见两个小姐,桃倩杏羞的一般标致,宛如嫦娥再世双双,老眼迷离,炼师自料又是自家之不是,重新施礼“阿弥陀佛”,问道:“神仙姑娘,真个是那里来的?请里面入来,姑为小避。贫道们今天有事,不敢相瞒了。”老妈接口道:“我们姑娘,是太平桥二条胡衕朱太尉老爷千金小姐,二位又是一胞同胎姊妹。今日知道是白衣真人圣诞,又知贵院新模真人影照,第一的好寿诞,要为忒地发愿焚了香,我们姑娘又为亲堂祚福的地,不料老师父如此大惊小怪呢。”炼师一来无辞阻挡,二则两娘子一同的如出水芙蓉,越看越爱,喜得一佛出世,二佛出天,连忙说道:“姑娘请里面坐下,徐徐听我贫道,实实的有说不来的话儿了。”公主莲步已到禅堂的下,炼师前导,走至套间右边暖屋里坐下,献了泡茶。茶罢,炼师向前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贫道本庵是新定檀越郑司徒老爷,夫人崔氏,又姑娘双名琼贝姐姐。琼姑娘为本庵真人影照年久色褪,新移摹本,又观音佛金新改,趁今真人诞辰,琼姑娘自有别的祝愿,躬行虔诚焚了香,不久当至本庵。刚才七日前期,禁人斋戒。不料姑娘临贲,惟愿两位姑娘少坐此间,老妈们又不窥视外间,庵门外坐轿,暂时躲置别处,仆夫一一为之回避,以俟司徒府姑娘到庵顶礼还归后,两位姑娘出来,依礼拜佛焚香,不有妨碍。愿姑娘恕我唐突罢。”公主欠身:“原来如此,这有何不可?愿师父勿虑。”炼师又诵阿弥陀佛道:“姑娘善觑人情曲呢。”公主随令老妈们,一如师父之言,勒令仆夫们,移躲遮轿,避身他处。分拨已定,少顷两个妈妈、数个丫鬟忙的入来道:“炼师老师父啊,忙来迎接罢,姑娘来了。”炼师与老尼姑,忙应答下庭,出了门。
郑小姐坐了一乘素轿,到门外落下轿,尼姑前来开帘。
小姐徐徐出轿,入了庵门,来到前庭。公主心忙,从窗楣小心隙看时,有一个花朵般小姐,淡妆素服,三寸金莲,步步生花,花遮柳掩的入来。后面又有一姑娘,一般淡妆,莲步缓移,陪后跟来,举止文雅,仪范曲则,玉润珠围,无一处不令人爱敬。公主心下惊喜不定,心里暗暗的喝采道:“原来郑氏这般德仪,此等标致!又后面跟来的,必是贾春娘,一般是含羞带娇,过二少双。”于心叹服。
此时秦氏同时惊讶,忖道:“一天之下,既有公主珠玉之姿,芝兰之态,有不可名,那里又有这等冰玉之貌!真是海水不可量,天下之广,又不可臆料了。”只见炼师同尼姑,引到左边套间屋里去了。
且不说公主在右边房里张望、思量。先说郑小姐到左边屋里坐下,老尼姑三四人前来请安、献茶,小姐一一答礼、用过。
杜炼师坐近前边,手抚小姐之手,眼圈儿红了,涕泪道:“那么一个真珠似的姑娘,那里有目下灾星,遭此古今未有之变礼,老心真如针刺一般。今日姑娘有此慈悲,佛金辉煌,真人影照华鲜,佛道有灵,感叹姑娘虔诚,天意有应,庶回太后娘娘之威怒,姑娘福禄无穷于杨氏之门,正是老身昼宵哄祝之诚心呢。”郑小姐气色淡淡,仪容肃肃,毫无悲戚之色,欠身答道:“莫非妾身命途奇穷,有何怨天而尤人。”乃顾春娘道:“我们不可久延。先拜佛殿,再献薄仪于真人影帧,然后便可还归。愿老师父勿滞晷刻罢。”就欲起身。
尼姑们不敢迟滞,于是陪出,前引后拥。春娘同杜炼师跟后,一同上了殿宇。小姐恭恭敬敬的拜了八拜,默祷心事。然后春娘又拜八拜,口中暗暗祷祝哀曲。各各起身。郑小姐一齐出殿门,下阶。炼师复引前,直到白衣真人影堂。
原来真人影殿,是五间正殿,向南,左右各有套间,暖屋三间。左边是炼师常居之所,以便朝夕顶礼。右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