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僭脱格。”阿珠虽心里不愿,也只好应允。
于是宝玉等三人出了水阁,穿过竹林深处,方见池水一泓,蓉蕊半吐,杨柳摇风兮疏淡,楼台倒影兮参差,别有一种深秋景象。三人沿着堤岸,从月牙式的十二回廊穿将过去,见有“横波槛” 三个草字嵌在墙上,宝玉等也不细看,过了回廊,就是大观楼了。是楼为一园之主,虽上下只有三十二楹,而崇高过于他处,登楼眺望,能使全园风景一览无余。楼前奇峰突兀,怪石嵯峨,名曰“蜿蜒岭”,岭上有八角亭,叫做“天心亭”,最擅园中之胜。宝玉此时兴致勃然,并不叫阿金搀扶,当先走上岭来,趋贤、阿金翻在后面,一步一步,直到岭巅。宝玉未免娇喘吁吁,就在亭中石凳上坐下。趋贤问道:“ 你觉得吃力吗?” 宝玉口中答道:“ 还好”,眼睛只向四面观看,居高临下,毫无阻隔,不但全园在目,并且连东南洋场热闹,西北田野荒凉,一一皆堪指点,如观一幅天然图画。惟高处秋风瑟瑟,翠袖嫌单,宝玉有些坐不住了,且见夺我月山的李巧玲,远远从那边上来,我不愿与他会面,就此走罢。故用手将趋贤拉了一拉,径自下岭,不由原路回去,却从大观楼右首抄到凤仪水阁。凡一路经过的楼台亭榭,没一处不排着菊花盆景,真令人观之不尽,玩之有余。三人回至水阁,阿珠说道:“唔吗倒好格,去仔实梗半日,害我一干子等煞快哉。” 宝玉道:“故歇 去白相罢, 怨哉。不过就要来格 。”阿珠答应自去,不表。
仍说宝玉斜靠窗前,正看那戏水金鱼游行逐队,煞是有趣,忽耳边听得笑语喧哗,履声杂沓,一齐走入阁来。急忙回头一看,原来是八九个客人,领着六七个北里姊妹,与大姐、娘姨等众,一共约有二十余人,说说笑笑,一哄而入,均至中间酒席就坐。因左右菊花排列,看不见谁主谁宾,况进来的时候,亦未看清众人面目,不知其中可有认识的,便低声问趋贤、阿金道:“格班吃酒格人,唔笃阿曾看清爽,认得呢勿认得格介?”趋贤抢答道:“我倒看清楚的,他们却没留神到我们,我所以不高兴与他们招呼呢。这班人不但我认识,你也认识一大半,就是做报馆主笔的黄芷泉、侯祥甫以及顾芸帆等数人,都是自命为风雅的。我们幸被菊花遮掩,且他们眼光专射在花上,没有瞧见你我,不然必定邀我入席,唤你侑酒了。”宝玉道:“嗄,就是格班人?倪拨俚笃看见,也呒啥要紧 。” 趋贤道:“你不晓得,他们最喜做诗,今日饮酒赏菊,断没有不做的,我若吃了他们的菜,岂不要揉我的肚肠吗?” 宝玉笑道:“ 格倒怪 勿得,搭俚笃和勿落调,格格末倪阿要趁故歇闹猛,早点溜出去罢?” 阿金道:“ 慢点看 ,阿珠还 来格勒呢。”宝玉道:“勿要紧格,倪出去勒近段坐歇,末就勒间搭外势候俚,好得等勿长远,俚就要来格呀。” 趋贤道:“ 不用讲了,走罢。”即在身边摸出茶资,放在桌上,然后一同趋出。好得中间席上的人,四围坐着众局,立着大姐、娘姨们等,仿佛一座肉屏风,怎看得出他们行动呢?
话休烦琐。此时宝玉、趋贤在近处亭子中稍坐片刻,即见阿金、阿珠携手而来。宝玉取出金表一看,已有四下钟了,便道:“ 倪末园也游过哉,高也登过哉,茶也吃过,花也赏过哉,呒啥别格白相,倒勿如带早点转罢。”阿金接嘴道:“勿差勿差,今朝是重阳日,作兴有个把客人,闯得来摆酒碰和格,倪是早点转格好。” 于是四人一起出园,上了马车,并不再往别处兜搭,一径回转家中。天将傍晚,果然来了几位熟客,交代少停摆酒。宝玉免不得应酬一番。趋贤让到小房间里,也觉一人坐着乏味,且想着小红之事,今天大人见报,不知怎样结局?须回去打听明白才是,如何好久坐在此呢?想罢,急急的回转公馆。
大人已传唤过几次,只得入内进见。申观察满面怒容,将《 申报》掷与趋贤观看,方说:“这样没廉耻的淫娼,我如此抬举他,他竟公然姘起马夫来,连报上都登着,我还要娶他吗?你以后不必再去了!” 趋贤诺诺连声,听观察并无别话,始告退到外边来,心中快活异常,等不及吃夜膳,急忙到小红、沈三两处报信,都赞他办事能干。次日谢仪到手,来赴同芳居之约,送了祥甫五十元。
草草表过,后书不题。回转身来,仍要说昨夜宝玉房中有客,摆酒叫局,直闹到十二下钟方散。客人去后,阿金伏侍宝玉卸妆,秀林坐在旁侧闲话,问问徐园的景致。忽袖中掉下一件东西,秀林俯身拾起。宝玉见是一个小香囊,就在秀林手中取过来,看那个香囊,是截纱做成的,上面的花纹玲珑细巧,娇艳异常,甚是可爱,知他自己做不出的,故凑到鼻边闻了几闻,非兰非麝,又非花椒,不知是什么香料,因问秀林道:“格只香囊是啥人送拨勒 格?阿晓得当中放格香料是啥物(读末) 事介?” 秀林道:“日里一个客人送拨奴格,奴当俚是花椒袋,客人说勿对格,里向是茱萸勒海,皆为今朝是重阳日,格落用着俚,勿然,故歇亦勿是热天,路浪亦呒不臭气,要用啥格花椒袋介?干娘 欢喜末, 拿仔去罢, 拨奴甩脱仔,倒有点可惜格。” 宝玉点头道:“ 怪勿道格格香味,觉着另有一工格。”说罢,头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