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宝玉,你怎么连时刻都讲忘了,钟上已敲过九下,还不摆席,只怕伍大人腹中要饥锇了。” 宝玉道:“勿提醒奴,奴真真讲忘记哉。” 说着,忙唤阿金过来,问酒菜可曾来了?阿金道:“来仔长远哉,阿要马上摆席罢?” 宝玉点了点头,阿金下楼交代,即同阿珠、相帮进房,揩抹台凳,端整盆碟,霎时齐备,暖酒上来。宝玉请二位大人入座,亲手执壶敬酒,侍坐在旁。伍大人道:“你今天不必拘礼,陪着我们一同吃罢。”宝玉一定不肯。德雷也道:“今日这席酒,实是你的主人,应该陪我们同坐,过一天,待伍大人请客,你再准规矩可好?”嘴里说着,伸手将宝玉拉了过来。宝玉只得告罪坐下,陪着二人饮酒谈心。虽在席只此三位,不能豁拳轰闹,助添兴致,然二人对着宝玉,不啻坐花醉月,乐趣无穷。
饮至半酣之际,伍大人突见家中的长随走进房来,慌问道:“你来做什么?”长随禀道:“ 回禀大人,太太在那里发病,故请大人早些回去,特差奴才来的。”伍大人道:“ 太太可知道我在这里吗?” 长随道:“ 太太不知道的,只晓得大人在区大人那里呢。” 伍大人道:“ 还好还好。你先回去,切勿说我在这里,只说我即刻就回来了。” 长随诺诺而退。伍大人便唤阿金取饭。宝玉已解其意,不便强酒,由他用饭,惟向德雷说道:“ 呒啥事体,可以多用几杯勒 。”德雷道:“此刻已敲十一下钟,酒也吃不下了,不如大家吃饭罢。” 其时伍大人先草草用毕。宝玉道:“ 今朝呒啥吃,真真待慢 大人 。而且齐头碰着太太勿舒齐,只好下埭补偿格哉。”伍大人摇摇头,皱皱眉,说道:“他又在那里诈病了,我后天一定关照家里,在这里大大的请客,再来吃个爽利罢。” 又回头向德雷道:“我先走了,恕不奉陪。”说罢,一筒烟都不吃,匆匆而去。正是:
窃恐深宵狮子吼,还欣明日兔儿逢。
要知伍大人后天请客,与宝玉明日见十三旦,请观下回分晓。
九尾狐
第四十七回 美伶人续旧独寻欢 众王公闻名同折节
却说宝玉送过伍大人去后,回身进房,陪着德雷吃过了饭,仍在烟榻上对面躺下。宝玉一头装烟,一头问道:“奴前头勒广东格辰光,伍大人常常住勒奴搭格, 听见俚怕歇大太太 ,啥落故歇实梗怕法介?” 德雷道:“这位大太太是续弦,还是去年春间在这里娶的,性极悍妒,伍大人非常怕他,不但不准在外面耽搁一夜,而且回去得晚些,他还要差人来叫唤呢,除非预先关照他在何处宴会,略略晏些不妨,否则迟至十一下钟,必须要归号的。”
宝玉听了,心中暗喜,好在他被老婆管束,不能住在我家,正合我意,庶以后我与十三旦相会,可以夜夜双宿双飞,永无间断的了。况今日已得他上台消息,巫山咫尺,即在目前,何快如之!故但与德雷装烟,也不再问伍大人惧内细情,单说道:“ 区大人 明朝阿到倪搭来介?” 德雷道:“我明天要往部里去探听信息,那能够到这里来?横势后天伍大人请客,我也有份的,一准早来与你谈谈可好?” 说着,又连吃了几筒烟,因时候不早,也辞了宝玉回去。宝玉并不挽留,惟一意在十三旦身上,故嘱咐了阿金、阿珠几句话,随即卸妆安睡,养息精神,整备明日与他会面后,晚上重联鱼水之欢。胸中毫无疑虑,安稳睡至天明,起身打扮,却与日前仿佛,不须复赘。
俟至午餐后,依旧三人乘轩而往。进了戏园,但见人山人海,座上皆满,比前天要多数倍,几无插足的所在,大都来看十三旦戏的。幸亏宝玉预定包厢,留着几个坐位,不然,今日只怕看不成了。其时戏到第二出,宝玉也不留意,单将戏单看了一看,果见末一出是十三旦的全本《 翠屏山》,心里忽然踌躇起来,回头向阿金、阿珠低声说道:“ 俚 今朝做着末一出,格出完结,就要散场格哉,倪哪哼好登勒间搭,等俚卸妆下来呢?格倒有点尴尬笃 。唔笃两家头想想看,阿有啥好点法子介?”
阿珠嘴快,先答道:“格格有啥格法子想嗄?要末实梗罢,故歇我倪去叫案目得来,照倪前头格说法,问声案目看,俚 住勒啥场化,问明白仔,就是今朝 搭俚接谈,我倪可以到俚屋去寻俚格 。” 宝玉摇头道:“勿好勿好,倪当面对仔案目问戏子格住处,阿有点难为情嗄?如果实梗,倪老早好问,等啥俚上台介?阿是俚故歇上仔台,还去问格套案目,就算问得着, 阿晓得奴来过几埭,俚笃认得仔奴格哉呀,惹俚笃说邱话,沸沸扬扬,讲奴姘戏子,勒上海还勿要紧,现在勒里京里,格格名誉倒坏勿得格, 说伍大人听见仔,要看勿起奴,哪哼再有面孔挂牌子、做生意嗄?”阿金道:“大先生格闲话勿差,据我格意思,也是实梗,格落另想一个法子勒里哉。 故歇心里勿必懊躁,停停等俚出仔场,看俚台头望上格辰光, 暗暗教对俚做格手势,或者笑格一笑,点一点头,俚如果勿看见未拉倒,一看见 ,阿有啥勿认得格?虽说相貌同格极多,呒不半边用格人,搭我亦是一样面孔格 。况且俚从前搭 要好得野笃,一定也要想法子来会 格。倪末呒啥别样,等到俚格戏完, 自管自坐轿转去,让倪两家头登勒戏馆外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