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也凭你了;你若不愿从他时,前门接了三百两,后门预整一帆风。这可好么?只是事成,我却明要分你一半财礼,不会背地小家子,落你的哩。你今日先须办个齐整东道相待。”说了一遍,十两银子一分也不拿出来。那小玉果然听信他一篇言语,甚是有理,倒又拿出三两银子,送与钱知利道:“后事仗你撺掇,果成得来,便与你四六分分财礼罢。”钱知利一头谦逊,一头将三两头又落袖了。少顷,那像麒麟果然乘了马,小闲跟着同来,小玉出去,按了那像麒麟进来。只见他:
白丁一字何曾识,塞草行尸饭饱休;
天上麒麟谁得见,世人但看有钱牛。
那丁得贵是初次见妓者的,那里论得颜色好歹,韵致丰情,只是欢喜,快活吃酒便了。吃了半日的酒,小玉又逞出许多妓态,引他欢悦时,钱知利在傍插一句道:“玉娘,你若奉承得员外称意,明日员外就要娶了你哩。”丁得贵果然乐中之言,便说道:“明日我就送过一百两银子来娶你。”知利故意笑道:“古人说千金买笑,况且员外是个有名的像麒麟,怎说这穷秀才的酸话?”丁得贵也笑道:“便是一千两,也值,也值。”这晚,丁得贵就在小玉家里歇了。次日日午,还不肯起来。及至起来时,又摆上酒来,吃酒到晚,一连三夜,弄得个丁得贵快活无穷,怎生放舍得下?就分付小闲:“回去取三百两银子,娶了他罢。”小闲有何不肯,就去取了银子,来到小玉家里,钱知利一手先去接了,悄悄走到屋后,招着小玉道:“你真个肯从他么?”小玉摇首道:“凭你主张便了。”知利道:“三百两在此,你可哄他先回去了,准备走路。”小玉点点头儿,走进房中,对得贵道:“如此,我已是你家人了,员外先回,留钱官人在此,我打发了家中之人,收拾些衣服,你唤轿来抬我便了。”丁得贵只虑他还要加添银子,见他已是肯了,大笑一声道:“我回家去等你,你可就来。”小玉应道:“你若不信时,我将这条汗巾儿送你就是。”丁得贵笑吟吟接了汗巾,骑马去了。小玉进房来,与钱知利分了银子,一道烟从后门逃走,钱知利白白得了一百多两银子。瞒着张伯义,回来见了张伯义二人,捣个鬼道:“我去试探那像麒麟,恰好一个天杀的,不知何人,哄他去嫖,嫖着一个李小玉,如今那李小玉骗了他银子,已是逃走去了。他去那里发怒,没处寻人。大哥,二哥,可设个法儿,怎生去算计他么?”伍其良拍手道:“妙!妙!妙!有何难处?他既然要寻李小玉,必定贴招子。我就揭了一张去报信,不论那李小玉逃在东方,我自说在西方,叫他拿些银子去做客,一面寻访,我不好去挨身入港么?”知利道:“是则是。你若到手时,却不可瞒我哩!”不说自己倒先瞒他两个,已得了多的了。
却说那丁得贵回家,叫了一乘轿子,去接小玉,专等他来家。从早直等到晚,不见人来,连连着两次小厮去催,那里见个人影?已是被他拐去银子,人已走了。气得这像麒麟跌脚不舍,便问小闲道:“你那表兄怎做这事?我却顾你不得,要去告了。”小闲道:“一面贴张招子出去找寻,那李小玉是个名妓,必然有人晓得;若没人知觉时,再告也不迟。且候他一日看。”真个丁得贵就不告了,折去三百两银子,单单嫖得三夜,也算做笑了一次了。招子各处贴将出去,却值那伍其良就揭了一张来报道:“小弟姓伍,名其良,一向也与那李小玉有染。昨日小弟偶在西门河下,拜个楚中敝友,看见李小玉,正是昨日,往西门下船去了。小弟亲眼见的。如今足下要寻他时,叫了一只船,西门落下河,一水之地,就是湖广地方,昨日相见那个敝友才在楚中来说,那边绸缎甚贵,足下一面去找寻, 一面也好卖些货物,撰些利息,岂不是一举两得?至于经纪之事,小弟一发在行,就是小玉叫的那只浪船,我却也认得,一路奉陪作眼去寻,何如?”虽然丁得贵是个蠢物,自己亦存思道:“此人一面不相识,原说去寻小玉,如何就叫我买货,不要又是一个骗子钱知利么?”便起身道:“老兄请坐。小弟有些小事,暂进去见,一完手尾,即出奉陪。”进到里面去,即与小闲商量,外面坐的那个人儿,叫我买些货物,到湖广走走可好么?”小闲忙道:“不可。目下骗子甚多,不可远行。”无奈丁得贵只是放小玉不下,急急要去寻他,便说:“货在我随身,一毫不赊,见银发货,那怕他三头六臂的手段?去也不妨。”徐徐走将出来,坐下道:“适间老兄的言语,见教极是。”就收拾银子,登时去行中买了五百两的丝绸绫缎,就叫伍其良去写船。伍其良就起谋心,对那船主人只说就是自己叫的,一路小心,都要听我的言语,要行即行,要歇便歇,不可误我生意。船主人就分付水手,水手应允道:“这个自然,任凭客人分付便了。”随后丁得贵收拾货物已了,带了两个家人,分付小闲好生看家,自己就同伍其良下船,往下河开去。
行了两三日,却是无巧不成话。伍其良造了一篇无空驾石桥的大谎,引这丁得贵出来。岂知李小玉那日,也可可的逃山西门,不往江南,也不往江北,正要住湖广襄阳那里去避迹,这日也泊在湖边守风。丁得贵见自己的船傍了岸,也无心之中走出船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