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可恶,无故将我丈夫害了性命,这般无情,不记当日对天发誓:死于刀剑之下,我只叫他犯了咒神,现报于我。”花有怜道:“你且定神细想主意,不必单是着急。”崔氏又道:“我明拿个包头,齐眉举起,走到钱塘县那里,代丈夫伸冤报仇,将这个奸贼拿到,当堂把他做过恶事一五一十说出来,怎么把我强奸,怎要夺钱氏,怎么叫我丈夫定计害了冯旭,怎样叫马夫季坤杀了春英,怎么叫花能放火烧死冯家许多人口,怎样做了假银害了我丈夫的性命。”花有怜听了这一悉话,忙了手脚。不知崔氏如何可能出首,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假小姐闺中哭别真公子婚娶新人话说花有怜见崔氏说出许多话来,恐伯花文芳知道消息,那时难以脱逃,口中叫道:“姐姐,不可辞动。你说明日要去喊官,出首花文芳,此话亏得你在我面前说,墙有风,壁有耳,倘若他人听见,只怕事未成而机先露,那时性命难保。”崔氏听了,不觉大哭起来:“那知这个没天理的强盗这般作恶,错在当时,恨不得咬这奸喊一口肉下来才消我恨。”说毕,哭个不止。花有怜道:“你也不管进他府不进他府?”崔氏道:“那个进他那里去。”有怜道:“我今日特来辞别姐姐,下次不得相见了。”崔氏道:“你到那里去?”有怜道:“我今日特来辞你。想大爷他是个狼心狗肺的人,临川这般情义待他,他还要害了他的性命,姐姐待他这般恩爱,他还要设法陷害姐姐。我是他个门下,诸事俱是我任,倘一时做差了些微,白白的送了这条性命。目下他府中上千上万的银子在我手中支用,不如拿他数千两银子逃到他州外县。手中有了银子,娶他一房家小,做起人家,岂不天长地久,过活日子?故此与姐姐作别,下次不得见面了。”崔氏听见,大哭起来,道:“花文芳这个奸贼是个没良心的,那知你也是个歹人。你明日走了,我是个妇人家,怎能出这奸贼之手?不如我和你一同前去,不知你肯与不肯?”花有怜心中暗暗欢喜,口中说道:“我怎肯丢下你来死在奸人之手。姐姐若肯同我去时,与你商议,早也不能,迟也不可,须到二十八日,是他奸贼娶钱小姐之日,府中唱戏,乱烘烘的,人多出入。我预先一日把金银透出,送到你家中。将包袱捆紧现成了,等我雇下船只,到那更鼓时分下船,叫船家不管跑到那里去便了。”崔氏听了,不觉欢喜起来,说道:“你不要失信。”有怜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四马难追。”崔氏欢喜。有怜当夜就在这里歇宿,次日回家。崔氏在家收拾箱笼细软等物,准备逃走不言。
单表钱氏将妆奁收拾齐备,到了二十七日送去。有骂钱林是禽兽的,那些看的议论纷纷,内中也有说道:“钱林嫌贫爱富,先受冯家之聘礼,现在怎么又把妹子嫁到花府?”又有人说道:“这件事也怪不得钱林,朱翰林为了这件事情活活气死,也是出于无奈。那花文芳势大,又有都堂压倒,不怕他肯。”街上百姓群相疑讶,议论不一。
到了相府,正是:
天上神仙府,人间宰相家。
若要真富贵,除非帝王爷。
不觉一会,那些妆奁摆满厅上。家人道过了喜,款待酒饭,打发赏封已毕,花文芳着人邀请六眷俱来坐酒席,开场演戏。戏完酒散,亲友俱各告辞。
文芳送客回来,吩咐家人道:“酒席散去,打扫厅堂,叫各行人役听候,将全副执事摆起,发轿。”一路上吹打不歇,花炮连声,直奔钱府而来,这且不言。
再说钱太太向侍婢道:“小姐可曾起来?”侍婢道:“小姐还未起来。”太太走到床边,叫道:“我儿起来梳洗,彩轿已到门了。”翠秀道:“孩儿闻母亲欠安,也没有下楼来请安。”太太道:“为娘的为你喜事劳碌些,今日略略安好。我儿不必挂念,快快起来梳洗。”翠秀道:“母亲请下楼罢,孩儿起来了。”正在说话,听得三声大炮,鼓乐齐鸣,花炮不绝,那彩轿已到门首。只见家人来至后边:“请太太下楼,花府行人恭喜钱太太。”钱太太吩咐仆妇小心伏待小姐梳妆,说毕,下楼去了。
且说小姐自从月英去后,终日在楼啼哭。将一件大红洋绉紧身预先穿上,与裤子缝在一堆,钉了又钉,缝了又缝,唯恐失身于这奸贼。暗暗藏了剪刀一把,放在紧身之内,在太太、公子面前,并不做出忧愁形象。每至夜静更深,心中自思冯旭,越想越苦:“我当日与冯郎订下盟誓,效鱼水之欢。不想奸贼平地起无风之波,将冯旭充军远去,不知生死吉凶。小姐、落霞二位妹妹被他害得背井离乡,又不知安否苦何。两家儿人离财散,骨[肉]难逢,怎不叫人痛恨。我今想,此仇不报,枉立人世,我岂图他富贵,今日嫁了过去,那厮晚间必来缠我,那时把剪刀取出,将这奸贼杀死,奴家也拼一死,代小姐与冯郎报仇。”想到此间,又不得不哭。那些丫环小使大家笑道:“这样贵家公子,嫁了过去,做个现现成成一位夫人,要修三世还修不到这个地步。不知我家小姐出嫁,可有这样热闹哩。”叫道:“小姐,吉时已到,快快起来梳洗。”翠秀道:“快快把太太、公子请来,我有话悦。”翠秀忙忙起来,丫头、仆妇们替他梳洗已毕,带上凤冠霞帔。
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