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嫖堂子可是人人有笑史的,其故在于太矜持了,便觉得举动失措,只消随随便便,不当一件事,吃花酒,打茶围,好像在菜馆上家里一样,就不会得闹笑话。”李大人道:“你这句话,倒是确论。”正说时,奇侠楼老七问空冀道:“老四怎样不见,她难道没有来么?”空冀道:“她吃醉酒,已睡去了。”
老七要告辞而去,空冀又拉了小阿囡问道:“你几时进场,叫什么名字?”小阿囡道:“我一些不明白,要问我寄妈的。”说着,老七搀了小阿囡走出菜间去,各人又吃了一些点心,一哄而散。复生拉空冀到李大人房间里,告知亚白的意外事。璧如、衣云、玉吾告辞要走,空冀拦住道:“且慢还有话讲。”三人只好等着。空冀听得亚白一番变故,惊出意外,跌脚道:“那批流氓,真无法无天,还当了得。”复生道:“总之亚白自讨苦吃。”李大人也有些酒意,走近床前,细听老四的鼻息。那时候老四已香梦蘧蘧,鼻息有声。复生告辞而去。空冀也站起身来,对李大人道:“老哥今天也不必再出门了,老六怎样状况,我们代你去瞧瞧她罢,明日午刻再来望你。”李大人也只好陪着老四睡觉。璧如等四人退出房来。空冀笑着道:“老四今晚拔帜易帜,大功告成,可见得老实人,容易上小滑头的当。”璧如道:“怎样一回事啊?”空冀道:“那老四本来是先入关的,后来因别种关系,又给老六夺了去。每晚一块儿厮守着。老四瞧得眼红,席上就定下一条诡计,夺回那座关,今晚仍得陪着李老头窝心。”璧如道:“原来这样,难道她诈醉么?”空冀道:“璧如,你枉为老白相,席上还没有瞧出苗头吗?老四素不喝酒的,白兰地一杯一呷,我总也不相信她。”璧如道:“眼见她呷下肚子去的,你怎么不相信?”空冀道:“你不见有两个瓶吗?她自己呷的,另一瓶里倾出,这其中不是过门是什么?”
正说着,走下楼梯,碰见刚才菜间里的西崽,空冀对他笑笑道:“刚才老四叫你把吃剩半瓶白兰地拿来,我们几时有吃剩的白兰地,存在你处呢?”那西崽笑着道:“装装场面呀。”空冀道:“瓶里怕是花雕。”西崽嘴一撇道:“不是花雕,是茶。”空冀对璧如衣云等伸伸舌子,一路走出门去。璧如道:“那老四瞧不出她这样子工于心计。”空冀道:“着实可以,我道是花雕,她的心还要黑,简实‘寒夜客来茶当酒’,自己呷茶,把白兰地醉老六。老六一醉,她自己也诈醉起来,先去睡在李老头床上,按兵而待,你想她的计划好不好。席上莫说老六喝酒喝得不明不白,连李老头等许多宾客,统统给她瞒过,本领大不大?”璧如道:“佩服之至。”这时玉吾要回去。衣云道:“我们一起住在旅馆里,另开一间房间,伴伴璧如吧。”玉吾道:“不好。家里要发急,遣人来寻的。”璧如道:“你只要打个电话回去,知照明白,住在什么地方,不回来了。
他们就不慌了。”玉吾道:“也好。”空冀道:“要打电话,到老六那里去打吧。”
璧如道:“此刻去实行打茶围吗?”空冀道:“你们只管跟我走,别问讯得。”三人跟着空冀,一路走到新清和,径入文娣房间,老七对空冀恨恨的道:“马大少你好,把我们老六灌得烂醉,她刚才呕吐一场,睡在小房间里。”空冀道:“天晓得,我只有劝住老四。”老七道:“不要多说罢,你们一淘串的鬼戏。”空冀也不和他辩,自有娘姨大姐等招呼坐下,送茶敬香烟。空冀进小房间探了一探老六,回到大房间里坐下,拉住老七的手道:“你今天不逃走,老四也不饶你,一定要陪老六一齐呷醉的。”老七道:“我和他有什么冤仇,要醉我?”
空冀道:“那么老六有何冤仇呢?”老七愣了一愣,空冀道:“讲起理来呢,老四确乎不好。今天席上老六吃的亏,只是我要劝老六,让夜巴给老四窝心窝心,也在情理之中。老六坐守着不肯退让,老四自然耍起花样了。”老七对空冀瞅了一眼道:“不要瞎嚼三千吧。”空冀只得不响。璧如等大家嗑着瓜子,玉吾初入平康,直觉有些手足无所措。老七眼梢上瞟见两位丰神楚楚的美少年,有意勾搭着,亲自倒两碗茶送上。衣云嘴一越,谢声对不对,放在桌上吧。玉吾觉得无上荣幸,忙站起身来接,口中叫着嫂嫂谢谢你。衣云、璧如刚呷一口茶喷了出来。老七也笑不可仰。笑定了道:“钱大少,你叫我嫂嫂,我真不敢当的。”空冀插嘴道:“有哥哥在这里,你只管答应好了。”老七来拧空冀的腿,那边璧如说笑玉吾道:“你的嫂嫂,到了这里来,倒失敬得很。只是你的哥哥呢?”玉吾羞不可耐。衣云道:“别形容他吧,再说说他要哭出来了。”老七也走来安慰玉吾道:“钱大少,你别动气,你有哥哥,我一定嫁他,当真受你亲亲热热一声嫂嫂。”正说时,外边乌龟喊一声文娣笃客人!老七对空冀等说道:“各位里面亭子间里宽坐吧。”空冀等一哄走进亭子间里,玉吾望望外面,另外一户客人进来了。璧如又取笑他道:“你去望他们则甚?怕一齐是你的哥哥?”玉吾又羞着不响。空冀、璧如横在铜床上,老七吩咐娘姨送上烟灯烟枪,两人装烟讲话。衣云坐在窗口,红木台旁,玉吾踱着方步。一回儿老七进来,瞥见衣云正翻着一本堂簿,连忙夺下,笑道:“这是阎王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