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衣云他素来不叉的。那么我们四人叉吧。"说着拉了璧如坐下便叉,牌声劈拍,笑语喧哗。衣云坐在沙发上打盹。一回子忽有人尖着两指,把一根细纸条塞入衣云鼻子里,衣云打了一个喷嚏,睁眼一看道:"老四,你又要恶作剧了。"老四道:"你上回在镜子里偷看我,对我扮个鬼脸,吓得我心里一荡,忘记吗?我今天弄弄你的局。"衣云道:"前回我在镜子里何尝对你扮鬼脸,我见你颈里一条红一条青的痧痕,吓了一跳,你难道也会心里荡的吗?"老四对衣云瞅了一眼道:"冤家,我颈里的痧痕,也给你瞧见,你两只眼睛转弯的么?"衣云道:"老四,谁替你拧上痧痕,你有甚么病,他替你拧得红红肿肿?"老四道:"我有啥难过,人家和我搂搂,把一张嘴呼上的呀。"衣云道:"哦,谁和你搂白相呼的?"老四低低道:"同舞台小......"衣云道:"小什么?"老四嗔道:"你要截树问根做啥呢?我偏弗对你说。"正说说着,马空冀喊道:"老四,你一个局出得弗远,苏州打来回,也不消许多时间,本来我们要拆你冷台的,因为老朋友,面子下不下,替你绷绷场面。你菜吩咐过么?"老四道:"早已喊过,小有天十二块头,要等这时候喊,早已打烊。我刚才在你那里堂差回来,就吩咐叫的,你今天拆了我冷台,我那是怨得你恨如切骨,此刻辰光不到两点钟,我法兰西邓公馆堂差,也不过坐下一个钟头,他们公馆里,连日喜筵,都是几家朋友公份,闹下靠十天快了。一对姊妹嫁爷儿俩,你道希奇不希奇。"空冀道:"大概你希奇不过,像娘床上拾得和尚帽一样,所以一个堂唱,直出到现在。"璧如插嘴道:"娘床上拾得和尚帽,不算希奇。一定客人床上拾得和尚头,因此走不开。"老四道:"小大块头,总没好话好。"璧如道:"老四头发蓬松,颈里钮扣,没钮上,这两扇招牌挂着,还要瞒谁呢?我们几位星宿,那一个不是三考里出身,你瞒我们,叫我们去瞒谁呢?老四,你老实招供了罢。"老四道:"我出名规矩人,你别乱话,我除掉马大少,简实没第二个要好人。"璧如道:"恩相好一定不少。"老四道:"恩相好统死光了。只有马大少照应照应我,马大少就是我的恩相好。"说着对空冀瞄了一眼,空冀摸一张四索打出,亚白摊牌,和一副索子一色。空冀连忙把四索抢回道:"我自己也和了。"摊牌给三人瞧道:"三六索四索,统好和的,十六和,十六和。"亚白抽口冷气道:"你自己好和,寻我甚么开心?"璧如道:"老四,你走开点,要害我们大家输钱了。迷眼留着,停会枕头傍边拿出吧。"老四道:"大少爷这样极吼吼,阿难为情,你输弗起让我来。"空冀给她闹得心乱如麻,凑趣道:"老四,你代替我叉罢。"老四不客气坐下便叉。空冀傍侍,反主为客,和老四打诨。老四心定,一只不打差,并且和出一副同子一色,还是亚白出铳。亚白道:"不算不算,我刚才一副,和你扯直。"老四道:"你摊牌,只要和得出,就让你和。"亚白一笑,复生道:"三男一女不吉利,名叫三仙归洞。"璧如道:"那么一定大输。老四的洞,不比寻常猫洞狗洞,简直杭州紫云洞、烟霞洞,莫说塞进一卷钞票不觉得,便是骑一匹赤兔马进去,还好在里面跑马射箭哩。"
说得一座大噱。老四对璧如白了一眼,怂恿空冀道:"他在说你马不马。"璧如道:"空冀,你大概给他骑过,常常跑马射箭的。"空冀道:"老哥嘴停停罢,牌莫打差。"璧如方始住口。一回子璧如、复生各和两副大牌,老四大输,仍让空冀叉。空冀输得发急起来,有一副牌起手一克中风一张白皮,好容易摸进白皮对,中风开杠,碰九同吃四同,等白皮一同双碰到三番,停回下家打一张一同,给对家亚白摊牌拦和,又是一副大双番。空冀气得跳脚,把自己四张牌对牌堆里一掼。须臾,想起一对白皮,重复捡出,又多寻了一张,一起三张叠在门前,等和家算帐算开,空冀算算道:"十六加八念四,念四加四念八,念八一番五十六,两番一百十二,心想收诸桑榆,不无小补。"这时璧如道:"两和两和。"瞧瞧自己门前两张白皮,只剩一张,一望叠在空冀门前,当把剩下一张白皮,送到空冀手里道:"一起给你凑凑数罢。剩下一张不尴不尬,零零碎碎,要他作甚。"空冀面上一红,亏他转篷得快,笑着道:"我试试你呢,你一张嘴胡说乱道,神志倒还清楚。"璧如道:"我不比你迷眼飞来,牌会打差。"
亚白、复生,各对空冀噗哧一笑。空冀觉得这一笑,比一副三番给人拦和,还难过十倍。此时老四又坐在沙发上和衣云打诨。空冀喊道:"老四摆台面罢。"
老四连忙吩咐厨房热菜,一面和娘姨大姐七手八脚摆台面。倌人坐在小房间里打盹,老四喊醒他道:"老二,马大少麻雀已叉开。醒醒罢。"老二揩着眼睛走出小房间。空冀喊衣云发局票,衣云连日胡调,写得熟极,不消动问。须臾麻雀叉罢,五人入席。空冀道:"未免人太少罢。"亚白道:"方才我席上王俞二君说不定要来。"空冀道:"这两位朋友,做甚么生意?可是亚白兄老友?"亚白道:"新交。也在别人台面上认识,听说六马路开甚么字号的,不知其细。"空冀道:"口才都很滑稽他们来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