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点头答应,所以此去但有杀贼之心,毫无思家之意。
那常霍徐催动人马要去救关,这且按下不表。却说自番国兴兵犯境之日算起来,屈生到家之日已十一月光阴矣。再说屈生一边,屈生自到西安,一门团聚,母慈妻贤,又有泰山体贴周到,说不尽受享家庭之福。每月不过批批书院文章,暇时翁婿二人游山玩水。那小姐自屈生归来,半月后即怀娠在身,眼看十月将满,生产在即,吴夫人早已将小孩子衣服及襁褓之物安置停当,又与小姐催生。那时恰好是十月小阳春天气,不寒不暖。
那日是初九日,小姐觉得腹中有些疼痛,忙告诉屈母,立刻通知吴夫人唤到收生老娘,诊了脉说不久当生。下人等忙煎参汤,预备生产之物。屈母命屈生快点香烛,祭告天地神祗祖先。屈生焚香点烛,祭告已毕,其时天交下午申正一刻,吴小姐产下一子,哭声甚大,生得眉清目秀,天顶饱满,地角方圆。老娘接了生,洗浴已毕,将小孩包好,屈母与吴夫人看见了孙子、外孙,不用说十分欢喜,彼此道喜,重赏老娘,准备三朝汤饼。好在产母健旺,一毫无病,甚有精神,吴公闻之亦欣慰之至。
那屈生更不消说得,年方二十五岁,已为人父,心中万分快活。到了三朝,有吴二老爷夫妇与吴公近邻老友,及官途中宾客,都来送礼道贺。晏客一天。
光阴似箭,不觉弥月,又是一番热闹。吴公嘱屈生替小孩取名,命名曰椿年,乳名春儿。盖取十月阳春之义也。
那时番国已发兵矣。过了数日,陕西省城已遍传番兵犯境,现扎营在玉门关外。总镇兵微将寡,已有本章告急,不知朝廷派谁带兵救应。谣传郑皇亲保举大将常国公,不日兴师前来。
吴公闻信,当与夫人女儿说道:“幸亏我有主意,到籍后即告假乞休,如今得优游林下。若不见机,此番郑老头儿一定公报私仇,将我举出。万一兵败,死有余辜。但番国近年富强,中国太平日久,缺少良将,只恐玉门关有失,西安又不免惊恐矣。”
夫人道:“现在朝中那些功臣后裔与京营武将,算来不少,岂无一二将才,能退贼兵?老爷可知其人否?”
吴公道:“功臣后裔,惟开国公常继先是谋勇双全之将,可惜年老,其余不过鲁夫。那九门提督霍熊还有些见识,然已是偏将之材,不能独当一面。”
小姐道:“听女婿说有一个武生姓宋名梓,河南人,现在霍公标下。其人勇冠三军,存心忠直,据云可算得一员虎将。若霍公奉命出征,大约必带此人。”
吴公道:“但愿将才多出,好定太平。姑爷文章虽好,武事未谙,不然封侯之举正在此时。”
吴夫人道:“屈姑爷是个文臣,难道好去领兵吗?甚么封侯不封侯,我可不许他去!那两军阵前,是闹着顽的?算了罢。”
吴公闻言,哈哈大笑。小姐道:“后日是屈郎与女儿生日,值此兵荒马乱,不必惊动外人,止消自己家中吃面罢了。”
吴公夫妇道:“这是头一个生日。你二人合起来恰是半百,虽不必大做,也要像个样。”随与夫人商议替女儿女婿做生日。
要知庆贺双生,漏泄前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庆生辰醉吐真言 到边庭喜逢谋士
话说吴公与夫人商议替女儿女婿做生,吩咐厨房是日备下早晚酒席。信息传出,早有吴二夫妇送寿礼,还有两家亲戚与至近朋友亦送礼。屈生辞之不获,止得受下。吴公夫妇备了一分厚礼,面给屈生夫妇。到了生日,合家人等先给屈母吴公夫妇道喜,然后与屈生夫妇拜寿。
华堂点烛,案上摆列寿桃寿面。午前贺客齐到,男女约有数人,外面设筵,内里亦摆宴。早辰吃面,晚上开怀畅饮,十分热闹。
酒闲人散,已近初更。屈生是日颇有酒意。回归卧室与是小姐闲谈,说到岳父精神甚健,何不置妾生子以续香烟?那立嗣一层,止有吴二是近房,但那二子十分顽皮,容貌粗蠢,决非发达之人。将来如嗣他为子,恐难继家声,还是自己生下为是。
吴小姐道:“此话固是正论,奴与母亲也曾劝谏过爹爹无数次,怎奈一生专信命理,认定无子,除非死后方可立嗣。说是八字算定。”
屈生道:“那八字也有靠不住的。即如你我八字,算你命好是不错的了;若说我一定封侯,这可上了当了。”
小姐闻言诧异道:“怎么说上当,此话怎讲?”屈生那时已醉,由不得就将夏老先生替他设计,改造八字,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又道:“如今是夫妇,已生下孩儿,还瞒你做甚么?我的生日是月初六,非嘉平月初六也。”
小姐闻言猛然醒悟,说道:“那夏先生为何能知我父专信八字?为君决策果然投其所好。其中虽曰天意,一半由人力也。如此说来那命中无子之说,愈不足凭了。”
屈生道:“诚然诚然。但此话止可你知,千万不可对岳父母说明,恐老人家记恨。”
小姐道:“那是自然。”
一宿已过,次早屈生夫妇起来,叩谢了吴公失妇,出门拜谢贺客了。晚闻小姐在父母房叙话,说蓟生辰,小姐一时忘了检点,竟把屈生昨日之言向吴公说明。吴公闻言止气的面目更色,心中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