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远,你自己知罪么?”陈志远躬身答道:“是!知罪!”吴振楚道:“你不应该两次羞辱我,今日见面,我非打你不可!”陈志远只连声应“是”,不敢抬头。吴振楚喝道:“还不跪下!”陈志远应声,双膝往地下一跪。吴振楚举着旱烟管,没头没脑的就打,打得陈志远动也不敢动一动。一般看热闹的人都说:“吴大屠夫这番出了气了。”吴振楚听了这种声口,觉得自己有了面子,即停手说道:“我的仇已报了,你起来吧,我要回去了。”陈志远立起身来,吴振楚转身要走,陈志远极诚恳的挽留道:“很难得吴大老板的大驾光临,请进寒舍喝杯水酒。我还有要紧的话说。”吴振楚心想这法宝不离身,他是奈我不何的,且看他有什么要紧的话和我说,随即点头应允。陈志远侧着身体,引吴振楚到家里,推在上座,吴振楚只紧紧的握住法宝,陈志远并不坐下相陪,即进里面去了。好一会,才亲自搬出一席很丰盛的酒菜来,仍请吴振楚上座,自己主席相陪,只殷勤敬酒敬菜,并不见说什么要紧的话。
吴振楚心里好生疑惑,实在想不出陈志远怕早烟管的理由来。他是个生性爽直的人,至此再也忍不住了。陈志远又立起来敬酒,吴振楚伸手按住酒壶说道:“我酒已喝够了,用不着再喝,并且我心里有桩事不明白,酒喝的越多越是纳闷。如今我的仇已报过了,知道你是个度量宽宏的人,不必因刚才的事记恨我,我愿意从此和你做一个好朋友,不知你心里怎么样?”陈志远道:“只要吴大老板不嫌弃我,这是再好没有的事。”吴振楚喜道:“我今日骂也骂了你,打也打了你,我知道我的本领,比你差远了,只是你为什么见了这旱烟管,就俯首帖耳的,由我骂,由我打,还要留我喝酒,这是什么道理?我真不懂得,还得请你说给我听才好。我因存心从此和你做好朋友,所以不妨问你这话。”
陈志远笑道:“你至今还不懂得这道理吗?”吴振楚道:“我实在是不懂得。若懂得,也不问你了呢!”陈志远道:“你不是瞿铁老的徒弟吗?”吴振楚很诧异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瞿铁老的徒弟?”陈志远笑道:“我若不知道,也不怕这旱烟管了。”吴振楚道:“我虽是瞿铁老的徒弟,只是瞿铁老交这旱烟管给我的时候,并不曾向我说出你怕这东西的道理来。我一路疑心这东西靠不住,直到刚才,方相信这玩意儿真有些古怪。但是,象你这么有能为的人,怎的倒怕了这一尺长的早烟管,这道理我再也猜不透。”
陈志远道:“瞿铁老不曾说给你听,怪道你不知道。你如今和我算是一家人了,不妨说给你听。我和瞿铁老,原是师兄弟。我们师兄弟共有三人,大师兄就是瞿铁老;第二个是我;第三个是我师傅的儿子,年纪很轻,性情很古怪,文学极好。我们师傅姓缪,师弟叫缪祖培,一般人都称他缪大少爷。”吴振楚听到这里,跳起来说道:“原来你是我的二师叔。我到瞿铁老那里去做徒弟,就是三师叔缪大少爷写信教我去的。”陈志远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们三个人当中,论为人正直无私,居心仁厚,算瞿铁老为最;论为人机智多谋,学问渊博,就得推三师弟;只我没什么好处,就只师傅传下来的工夫,我比他两人略能多领会些儿。在四个月以前,我师傅老病发了,我得信赶去,想顺便邀瞿铁老同行,才走到那笔锋山下,就见你昂头掉臂的向山下走来。我料见面必然寻仇,连忙躲过一边,让你过去。及至山下看时,庙里一个人也没有,向山下的瞿铁老徒弟家一打听,知道已在数日前,和缪大少爷同下山去了。又打听了你到那里拜师的情形,回身上山,取了你一百多两师傅银。因怕你在山上用不着银钱,无缘无故不会去床底下翻看银两,隔多了日子发觉出来,或不免诬赖许多同学的小兄弟,所以故意将椅子移开,被褥翻乱,使你回去一望,就知道失窃。”
吴振楚又跳起来指着陈志远笑道:“好,好,好!师叔偷起侄儿的银子来了。我说旁人哪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到那山上去偷银子!”陈志远笑道:“我并不需银子使用,是有意和你开玩笑的,银子还是原封未动,就还给你吧!”旋说旋从怀中摸出那银包来,递到吴振楚面前。吴振楚连忙推让道:“这银两本是应送给师傅的,师傅不受,就送给师叔也是一样。”陈志远大笑道:“那么我便真个成了小偷了。”吴振楚再想让,陈志远已继续着说道:“我那日从笔锋山赶到师傅家,师傅已病存垂危,不住的向家里人问我到了没有?我一到,师傅就勉强挣扎起来吩咐道:”我练了这身武艺,平生只传了你们三个徒弟。我知是我这家武艺,将来必从你们三人身上,再传出许多徒弟来。不过我这家武艺不比寻常,倘传授不得其人,贻害非同小可。我上面虽有师承,然法门到我手里才完备,就以我为这家武艺的师祖,我也居之无愧。我如今快要死了,不能不留下几条戒章来,使你们以下的人,有所遵守。‘师傅说到这里,就念了几条戒章,教三师弟写了。接着说道:“戒章虽然写在这里,只是若没有一个执掌戒章的人,就有人犯了戒,也没人能照戒章去处罚他。你们三人之中,只有大徒弟为人最正直,这戒章暂时交他执掌,将来再由他委正直徒弟执掌。自后无论是谁的徒弟,见了执掌的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