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人驱使的大力士比赛,实不值得。”彭庶白道:“霍先生是何等胸襟、何等气魄的豪侠之士,完全为要替国人争面子,才荒时废事的来上海找他们比赛。这一点不但我等自家人知道,就是外国略明白中国社会情形的人,也都能知道。并且所比赛的是武艺,至于他们的人格如何,身份如何,与比武是没有关系的。德国大力士森堂与狮子比武,霍先生也只当他们是狮子就得了。”说得大家都笑起来了。
彭庶白接着说道:“据敝友萧君说,明日订条约的时侯,霍先生这边也得带律师去,不知这律师已经聘请了没有?”农劲荪道:“我们刚从张园回来,律师还不曾去聘。”彭庶白问道:“农先生有熟识的律师么?”农劲荪道:“没有!”彭庶白道:“这种事原不必有熟识的律师,不过律师照例是有些敲竹杠的,熟律师比较的容易说话。庶白在上海居住的时间路久,倒有熟识的律师,这类替国人争面子的事,庶白可以去找一个愿尽义务的律师来。”
农、霍二人听了都很高兴,连说:“拜托。”彭庶白道:“庶白还认识几个专练武艺的人,人品都很正直,并多是在上海住了多年的。他们不待说,必也是景仰二位先生之为人的,我想介绍与二位先生见见,不知尊意怎样?”霍元甲喜笑道:“我正苦此地的朋友太少,有彭先生给我们介绍还不好吗!此地专练武艺的朋友,我本来应该一到岸就去登门拜访,无奈不知道姓名、住处,不能前去拜会。就是彭先生,我们也应该先到府上奉看,难得先生倒先到这里来。今日就劳神请介绍我们去拜那几位朋友何如呢?”彭庶白略沉吟了一下说道:“用不着二位先生亲劳步履,并且各人住的地址不在一方,今日辰光也不甚早了,庶白有一个办法,虽然简慢一点儿,但是很便当。我今晚七点钟,请农、霍二先生并这位刘君到一枝香大菜馆晚膳,将那几个要介绍的朋友和熟识的律师,都约到一枝香相见。我也不做虚套,不再发帖相请了。”霍、农二人因欢迎彭庶白介绍律师与专练武艺的朋友,也就不甚谦辞。这夜便由彭庶白介绍了六、七个武术家和在上海有些场面的绅士相见了,执律师业的也有几个。
席间,彭庶白将霍、农二人的历史、来意,大略介绍了一番。农劲荪接着把霍元甲的性情、抱负以及在天津逼走俄大力士,这番来找奥比音不遇,明日将与黑人孟康订条约比赛的话,详细演说了一遍,说得在座的人无不眉飞色舞,鼓掌称赞。几个当律师的,都欣然愿尽义务。但是只用得着一个,当下由几个律师中推定了一个,负责同去办理这交涉。霍元甲问了各武术家的住处,准备日后拜访。
次日早饭后,彭庶白特雇了两乘马车,带同那律师到客栈里来。霍、农、刘三人正在客栈里盼望,亚猛斯特朗住在徐家汇,路程很远,农劲荪叫茶房雇马车,彭庶白拦住道:“我特地雇两乘马车来,就是准备与三位分坐的。”霍元甲笑道:“这如何使得!”彭庶白忙抢着说道:“霍先生这种举动,凡是中国人都应当尽力赞助,方不辜负霍先生这番替中国人争面子的热心,何况庶白是久已钦仰霍先生、农先生的人,又是素性欢喜武事的,将来叨教的日子长,望两位先生以后不要对庶白存心客气”
霍元甲、农劲荪都是慷爽性质,见彭庶白一见如故,也就不故意客气了。当即五人分乘两辆马车,直向徐家汇奔来。一会儿到了,霍元甲看亚猛斯特朗的住宅,倒是一座三层楼,规模很大的洋房。农劲荪拿出自己和霍元甲的名片,向门房说了来意。那门房似乎己受了他主人的吩咐,看了名片,并不说什么,也不先进里面通报,随即将五人请进一间很宏敞、很精丽的客室坐了,复向彭庶白等三人索名片,三人都拿了名片给他,才转身通告去了。不一会,就听得有通电话的声音。农劲荪笑对霍元甲道:“这电话多半是通给律师和那孟康的,他说我们都已来了,请即刻到这里来,不是通给律师是什么呢?”
霍元甲还不曾回答,亚猛斯特朗已出来了,宾主相见,农、劲荪替律师、彭庶白介绍了。亚猛斯特朗道:“我们外国人和中国人角力的事,上海租界上还不曾有过先例,工部局能不能领取执照,此刻尚不可知。鄙人已约了一个在巡捕房里供职的朋友到这里来,大家讨论讨论。”农劲荪道:“角力的事,在上海租界上虽没有先例,然在备外国是普通常有的事,工部局没有不许可的理由。并且,孟康君昨日与英国大力士角力,工部局能许可,岂有霍君与孟康君角力,便不许可的道理。无论章程法律,皆不能因对人而有区别。”亚猛斯特朗道:“鄙人也希望工部局不发生障碍。”农劲荪将这话译给霍元甲听,霍元甲已蕴怒说道:“岂有此理!他们若借口工部局不许可来推却比赛,我决不能承认工部局应有这无理的举动。”那律师笑道:“不会有这种事。角力是任何国家法律所许可的,工部局除却有意作难。断无不发执照的道理。”
几人正这么谈论,忽见房门开处,走进四个外国人来,黑人孟康走在最后。亚猛斯特朗起身向双方介绍,彼此相见,自有一番应酬故套。原来同进来的三个西人,一个是在上海执律师业的,一个是在工部局供职的,一个是孟康的朋友。相见已毕,一共宾主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