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盘桓些时呢?”霍元甲道:“我若不是为要等候沃林的通知,早已动身回去了。我在天津因做了一点小生意,经手的事情原来很多,不是为这种重大的事,决不能抽工夫到这里来,只待后天合同订好了,立刻便须回去,巴不得半日也不再停留,后天如不能将合同订好,也决心不再上这东西的当了。总之,过了几天,有船便走。”
彭庶白道:“可惜这回与霍先生相见得迟了,还有一个老拳术家,不能介绍与霍先生会面。”霍元甲连忙问道:“老拳术家是谁,怎么不能介绍会面。这人不在此地吗?”彭庶白道:“这人祖居在上海,前夜我已请了他,想介绍与霍先生在一枝香会面,不料他家里有事,不能出门。昨日我到他家,打算邀他今日到这里来看霍先生,无奈他的家事还不曾了,仍是不能出来。这人姓秦名鹤岐,原籍是山东人,移家到上海来,至今已经过九代了。不知道他家历史的,都只道他家是上海人。”
霍元甲登时现出欣喜的样子说道:“秦鹤岐么,这人现在上海吗?”彭庶白点头道:“先生认识他吗?他从来住在上海,少有出门的时候。”霍元甲笑道:“我不听你提起他的名字,一时也想不起来。我并不与他认识,不过我久已闻他的名。我在几年前曾听得一个河南朋友说过,因家父喜研究伤科,无论伤势如何沉重,绝少治不好的。有一次有个河南人姓杜名毓泉的,来我家访友,定要看看我霍家迷踪艺的巧妙,不提防被我一脚踢断了他一条腿,他自谓已经成了废人,亏了家父尽心替他医治,居然治好了,和没有受过伤的一样。他心里不待说又是感激,又是佩服,偶然与我谈论现在伤科圣手,据他说在不曾遇到家父以前,他最钦佩的就是秦鹤岐。我问他秦鹤岐是何许人,他说是上海人,不但伤科的手段很高,便是武艺也了不得。我那时忘记问秦鹤岐住在上海什么地方,有多大年纪了,后来我到天津做生意,所往来的多是生意场中的人,因此没把秦鹤岐这名字搁在脑筋里,到如今已事隔好几年了。今日若不是有你提起他来,恐怕再过几年,便是有人提起他,我也想不起来了。”
彭庶白笑道:“一点不错,他是祖传的伤科。他的伤科与武艺,都是祖传,一代一代的传下来,传到他手里,已是第八代了。据他说,他家的武艺,简直一代不如一代。他祖传的本是内家工夫,他的叙父的本领,虽赶不上他祖父,然端起一只茶杯喝茶,能随意用嘴唇将茶杯的边舐下来,和用钢剪子剪下来的一般无二。他自谓赶不上他叔父。只是以我的眼睛看他的本领,已是很了不得了。”
霍元甲喜问道:“你见过他什么了不得的本领呢?”彭庶白道:“我亲眼看见他做出来的武艺,有几次已是了不得,而当时我不在场,事后听得人说的,更有两次很大的事,上海知道的极多。一次我与他同到一个俱乐部里玩耍,那俱乐部差不多全是安徽人组织的,因组织的份子当中,有一半欢喜练练武艺,那俱乐部里面,遂置了许多兵器和砂袋、石担之类的东西,并有一块半亩大小的草坪。只要是衣冠齐整的人,会些武艺,或是欢喜此道的,都可直到里面练习,素来的章程是这么的。这日我与秦鹤岐走进那草坪,只见已有二、三十个人,在草坪中站了一个圈子,好象是看人练把式。我固是生性欢喜这东西,他也很高兴的指着那人圈子向我说道:”只怕是来了一个好手,在那里显工夫,我们何不也去见识见识呢!‘我说;’那些看的人看了兴头似乎不浅,我们今日来得好。,他于是牵了我的手走到那圈子跟前,不看犹可,看了倒把我吓了一跳,原来是一个身材比我足高一尺,足大一倍的汉子,一手擎着一把铁把大砍刀,盘旋如飞的使弄着。那把刀是一个同乡武举人家里捐给俱乐部的,科举时代练习气力的头号大刀,重一百二十五斤,放在俱乐部将近一年了。俱乐部内喜武的人虽多,却没有一个人能使得动那把刀。那汉子居然能一只手提起来使弄,那种气力自然也是可惊的了。当下秦鹤岐看了,也对我点头道:“这东西的力量确是不错,你认识他是谁么?‘我说:”今日是初次才看见,不认识是谁?’我正和他说话的时候,那汉子已将大刀放下了。看的人多竖起大指头,对那汉子称赞道:“真是好气力。这种好气力的人,不但上海地方没有,恐怕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那汉子得意扬扬的说道:”这刀我还嫌轻了,显不出我全身的力量来,我再走一趟给你们看看。’围着看的人不约而同的拍掌,口里一迭连声的喊‘欢迎’!秦鹤岐也笑嘻嘻的跟着喊‘欢迎!’那汉子剥了上身的衣服,露出半截肌肉暴起的身体,走了一趟,并踢了几下弹腿,却没有甚了不得的地方。只是看的人吼着叫好,吼的那汉子忘乎其所以然了,一面做着手势,一面演说这一手有多重的力量,如何的厉害。我听了已觉得太粗俗无味了,向一个俱乐部里的人打听他的来历,才知他也是我们安徽人,姓魏名国雄,曾在第七师当过连长,到处仗着武艺逞强,没有遇过对手。我因这魏国雄谈吐太粗俗无味了,拳脚又并不高明,仅有几斤蛮力,已显露过了,懒得多看,拉了秦鹤岐的手,待去找一个朋友谈话,忽听得他高声说道:“有些人说,好武艺不必气力大,气力大的武艺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