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处分,听凭大公祖处分便了。”张知县见余伯华说得这么坚决,做作吃惊的样子说道:“嗄!本县有意曲全你,你倒敢如此执迷不悟,可见你这东西是存心作恶。”说时望着立在下边的差役喝道:“抓下去好生看管起来,本县按律惩办便了。”差役雷鸣也似的应了一声,仿佛是将罪犯绑赴杀场的样子。一个差役抢住余伯华一条胳膀,拖起来往外便跑。厅外有差役提着灯笼等候,见余伯华出来,即上前引到日间所住监牢,并取了一副极重的脚镣、手铐来,不由分说的上在余伯华手脚上。
余伯华本是一个很文弱的人,没有多大的气力,加以饿了一整日半夜,又呕了一肚皮的恶气,空手空脚的尚且走不动,何况带上极重的镣铐呢?一个人在牢里整整的哭了半夜,直到天明才朦胧睡着,刚合上眼就看见卜妲丽立在跟前,对着他流泪。他在梦中正待向卜妲丽诉说张知县问案的情形,忽觉耳边有很娇脆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惊醒转来看时,不是别人,正是卜妲丽,篷松着一脑金黄头发,流泪满面的立在身边,恰与梦中所见之景相似,连忙翻身坐了起来。初带手铐的人,卒然醒来,竟忘了手上有铐,不能自由,举手想揉揉两眼,定睛细看,是真是梦,却被手铐牵住了,只得口里发声间道:“我不是在这里做梦么?”
农劲荪说书一般的说到这里,霍元甲和吴鉴泉都不约而同的逞口说道:“可怜,可怜!”农劲荪道:“这就可怜么?还有更可怜的情节在后头呢!”不知还有什么可怜的情节,且俟第五十四回再说。
近代侠义英雄传
第五十四回
假殷勤魏季深骗友
真悲愤余伯华触墙
话说农劲荪接着说道:
卜妲丽到监牢里看了余伯华这样可惨的情形,不待说是心如刀割,即用手帕替余伯华揩着眼睛说道:“怎么是做梦呢?可怜,可怜!你怎么弄到这般模样,究竟犯了什么罪,你心里明白么?”余伯华恨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我没犯过什么罪吗?说起来直教我气破肚皮,简直是暗无天日。你如何弄到这时候才来,昨日把我关进这监牢,我就打算贿通狱卒,送一个信给你,无奈这牢门锁了,并无狱卒看守,我还以为你明知道我是被天津县拿来了,见我久去未回,必然亲自前来探听,谁知盼望了一夜,竟不见你到来!”卜妲丽也流下泪来说道:“我昨日怎么没有来呢?你走后不到一个时辰,我就慌急得在家中坐立不安,只得亲来县衙,取出名片交门房,要拜会张知县。门房回说张知县上总督衙门去了,不曾回来,我一看你乘坐的马车,还在门外等候,知道你进去没有出来,回头又向门房诘问道:”你们张大老爷既是上衙门去了,为何打发差役拿名片到我家里,请我家余大少爷到这里来呢?‘门房摇头说不知道。我走到马车跟前,看车夫并不在车上,正待找寻,车夫已从二堂上走出来了。我问他少爷现在哪里?他慌里慌张的向我说道:“小人正要回家禀报奶奶,少爷下车被那八个差役拥进去后,许久没见少爷出来,小人只好去里面打听,无奈里面的人,都不肯说。忽见有两个差役走过,一个手中提一件很漂亮的衣服,旋看旋走,面上现出极高兴的样子。小人一见那两件衣服的花样颜色,便认得是少爷刚才穿在身上的。我知道少爷这次出来,并没带更换的衣服,怎么会脱下来交给差役呢?因有这一点可疑,就更觉得非打听实在不可,逆料空口去打听,是打听不出的。小人在中国已久,知道中国衙门中人,两眼只认得是金银,喜得身边还有少爷前夜在堂子里赌赢了钱,赏给小人的十两银子,就取出来送给一个年老的差役,那差役方喜孜孜的说出少爷已被看守在待质所了,因少爷没使费银钱,所以把袍褂剥了,我当时听得车夫这么说,只急得我走投无路,连忙拿出一叠钞票,教车夫再去贿通看守的人,车夫去了不一会,即空手回来说道:”钞票已交给待质所看守的人了,他说要看犯人,尽管前去,他可引着去犯人前面谈话。我听了好生欢喜,以为可以见你的面了,谁知走到待质所一看,虽有几个衣服体面的男子坐在里面,却不见有你在内。再问看守的人,他说不知道,找寻那个收钱的人,已是不知到哪里去了。我心想我和车夫都是外国人,衙门里情形又不熟,交涉是徒然花钱办不好的,不如且回家带你的书记李师爷来,当下又坐车回家,到家后带李师爷再来时,天色已是黄昏时候了。李师爷又拿了些钞票,独自先进来找人关说,虽已探听明白,知道你已被禁在监牢里,然一因还不曾过堂审问,又因天色已晚,无论什么人,不能在这时候进监牢看犯人,尽管有多少钱也办不到。李师爷并听得衙里的人说,这案子太重大了,是由总督交下来的,便是张大老爷都不敢做主,总督吩咐要怎么办,张大老爷不能不怎么办。我一听这个消息,真个险些儿急死了,如何能忍心不顾你,便回家去呢?还是托李师爷进去,不问要多少银钱都使得,只要能把少爷运动出来,就是能使我见着少爷的面,也不惜多花钱。李师爷又拿了些钱进去,好大一会功夫才出来说,已经买通几个看守的人了,不过今夜见面的事,决办不到,明日早晨便不妨事了。至于运动释放的事,既是总督交下来的案子,仍得去总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