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会你。我在吉林住了四十多日,并在这山上练习了一个月,却不知道你是一个好结纳的人,我也愿意得一个你这样的朋友,以解旅中寂寞。’我见陈师傅应允今早到这里来,才喜孜孜的跳了起来,又再三要约,陈师傅一面口中回答,一面已双脚腾空,冉冉上升,一霎眼的工夫,便已不知飞向何方去了。你说象这样的奇人,我生平没有遇见过,如今忽然于无意中遇见了,教我如何能不欢喜!陈师傅去后,我还向天空呆望了许久,直到小妾因不见我回房,不知为什么登坑去了这么久,疑心我在厕所里出了毛病,带了一个老妈子,掌灯同到厕所来看,见厕所里投有我,回身看短墙上的后门开着,锁又被扭断在地,简直吓得不知出了什么乱子,正要大声叫唤家下众人起来,我才听出来小妾和老妈子说活的声音,连忙下山跳进后院,若再呆立一会必闹得一家人都大惊小怪起来。小妾问我为什么半夜跑上后山去,我也没向她说出来,因为恐怕她们妇道人家不知轻重,听了以为是奇事,拿着去逢人便说。我想陈师傅若不是不愿意给人知道,又何必在三更半夜,跑到这山里来练习呢?既是不愿意给人知道,却因我弄得大众皆知,我自问也对不起陈师傅。不过因我不肯将遇陈师傅的事说出来,以致看门的人不认识陈师傅,言语之问多有冒犯之处,喜得陈师傅是豪杰之士,不计较小人们的过失,不然更是对不起人了。“
我听了韩春圃这一番眉飞色舞的言语,方知道所以这般殷勤款待陈乐天的原故。韩春圃果然是欢喜结纳天下的英雄好汉,但是我朱伯益也只为手头不及他韩春圃那么豪富,不能对天下的英雄好汉,表现出我欢喜结纳的意思来。至于心里对有奇才异能的人物,推崇钦佩之念,也不见得有减于韩春圃。当下听过韩春圃的话,即重新对陈乐天作揖道:“惭愧之至!我简直白生了两只肉眼,与先生朝夕相处在一块儿一个多月了,若非韩大爷有缘,看出先生的绝技来,就再同住一年半载,我也无从知道先生是个异人,即此可见先生学养兼到,不屑以本领夸示于人。陈乐天回揖笑道:”快不要再提学养兼到的话了,提起来我真要惭愧死了。我是个一无所成的人,无论学习什么,都只学得一点儿皮毛,算不得学问。蒙韩大爷这么格外赏识,甚不敢当。‘陈乐天在我这里,住了一个多月,无日不见面两、三次,每次一见他的面,看了他那腌脏的形象,心里就不由得生出厌恶他的念头来,谁还愿意拿两眼仔细去看他呢?此时既知道他是一个奇人了,不但不厌他腌脏,反觉得有他这般本领的人,越是腌脏,越显得他不是寻常之辈。再仔细看他的相貌,腌脏虽仍是腌脏极了,然仔细看去,确实不是和平常乞丐一般的腌脏,并且相貌清奇古怪,两眼尤如电光闪烁,尽管他抬头睁眼的时候很少,还是能看得出他的异相来。韩大爷问他到吉林来做什么事?他说他在四川的时候,听得有人说吉林的韩登举,是一个豪杰之士,能在吉林省内自辟疆土,俨然创成一个小国家模样,在管辖疆土之内,一切的人物都听韩登举的号令,不受官府节制,不奉清朝正朔,拥有几万精强耐战之兵,使吉林官府不敢正眼望他,远道传闻,不由得他非常欣羡,所以特地到吉林来,一则要看看韩登举是何等人物,二则想调查韩登举这种基业,是如何创立成功的,内部的情形怎样?到吉林之后,见了韩登举,甚得韩登举的优待,住了几日,就兴辞出来,移寓到我这客栈里,韩大爷又问他,特地从四川来看韩登举,何以在韩登举那里只住几日,而在客栈里却盘桓一个多月,是何用意?他笑答道:“没有什么用意。吉林本是好地方,使人留连不想去,在韩登举那里受他的殷勤招待,多住于心不安,客栈里就盘桓一年半载,也没要紧,所以在客栈里住这么久。’
韩大爷安排了酒菜,款待陈乐天,就留我作陪客,我也巴不得多陪着谈谈。酒饮数巡之后,韩大爷说道:“我从前只听得说有飞得起的人,还以为不过是心里想想,口中道说罢了,实在决没有这么一回事,哪知道今日竟亲眼看见了。我既有缘遇着,就得请教陈师傅,这样飞行的法术,必须何等人方能练习?象我这种年逾半百的人,也还能练习得成么?”陈乐天点头道:“飞行术没有不能练习的人,不过第一须看这人有没有缘法,第二须看这人能不能耐劳苦,就是年逾半百,也无不可练习之理。但是,人既有了五十多岁,精力总难免衰颓,未必还能耐这劳苦!如果是曾学过茅山教法术的人,哪怕是八十以上的年纪,也还可以练习。‘韩大爷道:”茅山教的名称,我也只听得有人说过。会茅山教法术的人,并没有见过,我的精力,本来不至于就这么衰颓的,只因武艺这项学问,太没有止境了,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谁也不能自夸是魁尖的人物,为此把我少年争强好胜之心,完全销歇了,二十年来既不吃镖行饭了,便不敢自认是会武艺的人,连少年时所使用的兵器,都送给人家去了。常言:“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二十年来不练武艺,专坐在家中养尊处优,又抽上了这几口大烟,精力安得不衰颓呢?不过精力虽衰,雄心还是不死,若能使我练成和陈师傅一般的飞行术,我倒情愿忍劳耐苦,除死方休。只要请教陈师傅,我有不有这种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