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忽紧握一对拳头,就桌上擂鼓般的擂了几下,接着怪叫一声道:“哎呀呀,气煞我了,好大胆的霍元甲,敢在上海摆擂台,冒称大力士。他姓霍的小子,算得什么,能打得过我张文达这一对拳头,才配称真的大力士。他姓霍的欺上海没有能人,敢登报胡说乱道,上海的人能饶过他,我张文达却不能饶他。”
当张文达擂得桌子一片响的时候,一般品茶的游客,都同时吃了一惊,一个个望着张文达。见张文达和唱戏的武生,在台上说白一样,横眉怒目的一句一句说下去,越说越起劲,多有听不懂山东话的,大家互相议论。众游客中忽有两个年纪都在二十五六岁、衣服穿得极漂亮、使人一望便知道是两个富贵家公子的人,起身离开茶桌,走近张文达跟前,由一个身材瘦长的开口呔了一声说道:“你这人是哪里来的,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张文达虽然是一个莽汉,但是这两个富贵气逼人的公子,他还是一般的看得出不是寻常人,当下便停了口,也起身答道:“我是山东人,姓张名文达。”这公子问道:“你为什么跑到这里来大骂霍元甲?霍元甲是我中国第一个好汉,在这张园摆了一个月擂台,始终没有对手,你既骂他不配称大力士,为何不上擂台去打他,却等他收了台,又来这里大骂?”
张文达此时倒不粗鲁了,连忙陪笑问二人贵姓?这瘦长的指着同来的道:“他是上海有名的顾四少爷,我姓盛,你到上海滩打听我盛大少爷,不知道的人,大约很少。”张文达连连拱手说道:“两位少爷请坐,听我说来。我这回特地从山东赶到上海来,就是要打霍元甲的擂台,无奈动身迟了,路上又耽搁了些日子,昨天赶到这里,恰好霍元甲的擂台收了。”盛大少爷问道:“你见过霍元甲没有?”张文达道:“怎么没见过?”盛大少爷又问道:“你以前曾与霍元甲打过没有?”张文达道:“我自己不曾和他打过,我徒弟和他打过。”顾四少爷问道:“你徒弟和他打,是谁打赢了呢?”张文达道:“我徒弟的武艺本来不大好,但是和他打三回,只输了一回,有两回没有输赢。”盛大少爷问道:“你能有把握一定打赢霍元甲么?”张文达昂头竖脊的说道:“我山东从古以来,武艺好的极多,我在山东到处访友,二十年来没有逢过对手。两位与我今天初次见面,听了必以为我是说夸口的话,我的武艺,不但打霍元甲有把握,除却是会邪法的,能念咒词把人念倒,我便打不过,若说到硬工夫,就比霍元甲再高超一筹的,我也不怕打不过他。”
顾四少爷只管摇头说道:“你究竟有些什么本领,敢说这种大话?我实在有点儿不相信。你有些什么本领,这时候能显一点儿给我们看看么?”张文达一面踌躇着,一面拿眼向四处张望道:“我的本领是带在身上跑的,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显得,不过这里没有我的对手,凭空却显不出来。”说话时一眼望见门外堆了许多准备造房的基石,即伸手指着笑道:“旁的本领,一时没有法子显出来,我且显一点儿硬东西给两位看看。”随说随往外走,盛、顾二人以及许多游客,都瞧把戏似的跟着拥到门外,顿时围了一大圈的人。张文达朝那一大堆基石端详了一阵,指着一块最大最厚的问众人道:“你们诸位的眼力都是很好的,请看这一块石头,大约有多少斤重?”有人说道:“这石头有四尺多长,二尺来宽,一尺五寸厚,至少也有七八百斤。”张文达点头道:“好眼力。这块石头足有八百多斤,我如今要把这块石头举起来,诸位可相信我有不有这么大的力量?”在场看的人无一个不摇头吐舌道:“象这样笨重的石头,如何能举起?”张文达笑道:“举不起便算不了硬本领。”说时将两手的衣袖一挽,提起一边衣角,纳在腰带里面,几步走近那石头旁边,弯腰勾起食指,向石头底下泥土扒了几扒,就和铁锹扒土一般,登时扒成一条小土坑,能容八个指头伸进去,张文达双手插进小土坑,托起石头,只将腰肢往上一伸,石头便跟着竖立起来,接着用左手扶住一端,右手向石头中腰一托,这块足有八百斤重的石头,即时全部离地,横搁在张文达两手之上,换了一口气,只听得牛鸣也似的一声大吼,双手已趁这一吼之势,将石头高高举起。盛、顾两位少爷和一大圈的游客,不知不觉的同时喝了一声好。张文达举起了这石头,并不即时放下,回转身来朝着盛、顾二人说道:“我不但能这么举起,并且能耍几个掌花。”边说边将右掌渐渐移到石头正中,左手往前一送,石头在掌上就打了一个盘旋,只吓得阿着看的游客,纷纷后退,惟恐稍不留神,石头飞落下来,碰着的不死也得重伤。盛、顾二人看了也害怕,连连摇手止住道:“算了吧。这样吓死人的掌花不要再耍了。”
张文达只得停手,缓缓将石头就原处放下笑道:“怕什么!我没有把握,就敢当着诸位干这玩意吗?我这是真力气,一丝一毫都不能讨巧,不象举石担子的,将杠儿斜竖着举上去,比横着举起来的轻巧得多,那杠儿的长短粗细,都有讨巧的地方,象我举这种石头,一上手便不能躲闪。霍元甲不害臊,敢自称大力士,诸位先生多亲眼看见他在这里摆了一个月擂台,究竟曾见他这个大力士实有多大的气力,这石头他能象我这样在一只手上耍掌花么?”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