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窃贼的人,银钱来得容易,有钱凡事易办,不须几天工夫,房屋就租妥了。于是,陈广泰就在广州设起厂来。
刘阿大等六个窃贼,黑夜各自去做各自的买卖,白日便从陈广泰练字门拳。六人的武艺越练越好,盗窃的本领也跟着越练越高,犯出来的案子,更是越犯越大。陈广泰只顾督促六人做功课,功课以外的事,一概不闻不问。
如此教练八、九个月。这日,陈广泰起床了好一会,不见刘阿大等六个徒弟来,心里很觉诧异,暗想:他们都很肯用功,每日总是天光才亮,就陆续到这里来,做了半晌功课,我才起床,今日怎的一个也不来呢?有事没有六人都有事的道理,有病也没有六人都有病的道理,这不很希奇吗?陈广泰独自踌躇了一会,正待弄早点充饥,忽见有八个差役打扮的人,一拥进了大门,各出单刀铁尺,抢步上前,要捉拿陈广泰。陈广泰大吃一惊,暗想自己并无过犯,用不着逃走,只是见众差役的来势凶猛,恐怕无故被他们杀伤,不等他们近前,连忙扬着双手说道:“诸位不用动手,我不曾犯罪,决不会逃跑。诸位来拿什么人,请拿出牌票来,给我看了,如果是来拿我的,我同去便了,不要诸位劳神。力众差役听了这话,其中有一个从身边摸出一张朱票来,扬给陈广泰看道:”我们奉上官所差,要拿的是江西人陈广泰。你是值价的,就此同去,免我们劳神费力。“陈广泰还待问话,只听得”当郎郎“一声响,一条铁链当面飞来,套在颈上。陈广泰忍不住气往上冲,双手握住铁环,只使劲一扭,便扭成了两段,抢过来往地下一掼道:”教你们不要动手,你们要自讨没趣。你们这八个饭桶,也想在我跟前用武吗?“八个差役看了这情形,只吓得目瞪口呆,哪里还有一个敢上前动手呢?陈广泰大声说道:”我若是犯了罪,打算逃走,你们这八个饭桶,不过是来送行的。我自问既没有犯罪,有了县大老爷的牌票,便打发一个三岁小孩来,我也不敢不随传随到。“众差役既不敢动手,只好用软语来求道:”我们也知道你老哥是好汉,必不肯给我们为难。只怪我们这伙计太鲁莽。抖出链条来,得罪了老哥,求老哥不要计较,就请同去吧。“陈广泰不能不答应,跟着差役到了县衙里。
县官立时升堂,提陈广泰在堂下跪着,问道:“你就是陈广泰么?”陈广泰应“是”。县官又问道:“刘阿大等六个结拜兄弟,都是你的徒弟么?”陈广泰也应了声:“是!”县官微微的点头道:“你倒爽利,快好好的把所做的案子,一件一件的供出来。”陈广泰叩头说道:“小人到广州一年了,并没有做个什么案子!”县官拿起惊堂木一拍,喝道:“放屁!你到了本县这里,还想狡赖吗?哼哼,你做梦哟!快好好的供吧,本县这里的刑,你知道是不好受的么?”陈广泰惊得叩头如捣蒜的说道:“小人实在不知道什么叫做案子。小人会得几手拳脚,初到广州来,没有技艺谋衣食,就在街头卖武糊口,后来遇着刘阿大,小人因他生得壮实,收他做个徒弟,由他引了五个结拜的兄弟来,一同跟着小人学武艺,小人已教了他们八个多月的武艺了,每日除教他们的武艺而外,什么事都没做过。”县官冷笑了一声道:“刘阿大等六个人,都是广州犯案如山的窃贼。你当了他们八个多月的师傅,谁能相信你什么事都没做过?你便真个一事不曾做过,也是一个坐地分肥的贼头。本县只要你供认是刘阿大等六人的师傅就得了。”说着,伸手抓了一把竹签,往公案前面地下一掷,喝道:“重打!”
两边衙役,暴雷也似的答应一声,过来三个掌刑的,拖翻陈广泰,脱下小衣来。县官在上面,一迭连声的喝:“打!”陈广泰心想:我并不曾做贼,如何能将我当贼来打呢?我在长乐的时候,犯了七条命案,尚且不曾挨打,如今教错了六个徒弟,就用得着打我吗?我小时候曾听人说过,在衙门里受过刑的人,一辈子讨不了发迹。我练就了这一身武艺,若就是这么断送了我一辈子的前程,未免太不值得。拚着砍了我这颗头,倒没要紧,屁股是万万不能给他打的。陈广泰这么一想,顿时横了心。他的本领,能扑面睡在地下,将手脚使劲一按,身子就弹上了屋顶。这时也顾不了犯罪的轻重,一伸脚,一抬头,即把按住头脚的两人,打跌在五、六尺以外,跳起身来,顺势一扫腿,将手拿竹板的掌刑也扫跌了,披上了小衣,从丹墀里一跃上了房屋。在房上,还听得那县官在下面一片喊的声音。
陈广泰在广州住了一年,并卖了几个月的武,三街六巷自然都很熟悉。逃出了县衙,不敢回刘阿大一班人所租的房屋,拣僻静街道穿出了广州城,到了乡村地方,便不畏惧有人来拿了。一气跑了二十多里路,见一片山林中有一座庙宇,心想:这所在倒可以歇歇脚,且休息一会,弄些可吃的东西充充饥再作计较。旋想旋走近那庙门,抬头看庙门上面,竖着一块“敕建吕祖殿”的白石牌,随提脚跨进了庙门,径走上正殿,不见有个人影。正殿东边的两扇房门,朝外反锁着,料想房里必没有人。西边也是一个双扇门,却是虚掩着。陈广泰提高着嗓音,咳了一声嗽,仍不见有人出来,只得走到房门跟前,将门轻轻一推,见房内陈设得很清雅,因房内无人,不便踏脚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