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挑着行李不好走?”小行者道:“也不是不好走,我才听得人说什么从东寺里斋僧,多分呆子听得,躲去吃斋了。”唐长老道:“若果是吃斋,他嚷了这半日肚饥,让他去吃些倒也罢了,只恐错走了路头,便找寻费力。”沙弥道:“一条直路如何得错?他若果是赶斋吃,定然在方才我们走过来竖着高幡竿的那个大寺里,离此不远,师父慢慢走着,等我去寻了他来。”唐半偈道:“寻了他来固好,莫要他来了又要等你。”沙弥道:“我不管寻得着寻不着即便赶来,如何要等。”说罢,竟踅转身复走入村来。沿路问人,方知果是那寺里斋僧,心下暗想道:“那呆子若是吃完了斋,叫他走便容易;若是等斋未吃,如何肯走?只好先挑了他的行李报知师父,等他吃了赶来。”不一刻到了寺前,见赶斋的人出出入入,络绎不断,便跟了众人挤将入去。到了大殿前,只见众人先朝着一个大和尚磕了无数的头,方有人指点到斋堂里去吃斋。沙弥在人丛里混了一阵,也随着众人到斋堂里来找寻猪一戒。斋堂虽有一二十处,处处寻遍,并不见一戒影儿。心下狐疑道:“难道他不曾来?莫非吃饱了躲在哪里睡觉不成?”又走到各处找寻。忽找寻到东廊下,只见两个和尚在那里开看他的行李。沙弥认得是真,心中大怒,遂走上前一把扯住,嚷道:“这是我们的行李,你们如何擅自盗来开看?我那挑行李的师兄哪里去了?”那两个和尚道:“这不干我二人之事,乃是你那长嘴大耳朵的师兄自不知礼,冲撞了大和尚,惹祸伤身。”沙弥着急道:“他惹甚祸?怎么伤身?难道被人害死了?”两个和尚道:“就不死也不活了。”沙弥听说不活,一发大怒,左手将两个和尚一齐抓住,舒开右手劈面就打道:“他一个好端端的人,进寺来吃斋,为甚就不活?快还我人来便罢,若无人,直打死了你两个偿命!”两个和尚被打急了,乱喊道:“这是大和尚做的事,与我何干?”一时喊叫声高,早惊动了许多和尚来看。见沙弥扯着两个打,都不愤道:“哪里走来的野和尚?怎敢在寺里打人!快拿去见大和尚。”遂不由分说,将沙弥与两个和尚并行李,都推推搡搡的拥到大殿前来,早有小侍者报知冥报和尚。
不一时,沙弥拥到面前。冥报和尚大声喝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僧?怎敢恃蛮擅自打人!”沙弥被推搡急了,也大嚷道:“好不明白道理的和尚!这是讲经说法的寺院,又不是深山险谷强盗巢窝,怎打杀人夺了行李,还怪人查问?”冥报和尚道:“谁打杀人夺你行李?”沙弥道:“若不是打杀人,行李在此,那挑行李的人哪里去了?”冥报和尚道:“这是那挑行李的长嘴和尚不识规矩,犯了佛法,故遭活佛之谴死了,遗了行李在此,谁夺他的?”沙弥听说死了,急得暴跳道:“胡说!我那师兄他从东土大唐走到此处,差不多有十万多路,三头六臂的妖怪也不知逢着多少,并无损伤,什么活佛就能将他谴死?快还我人来,免我动手。”冥报和尚笑道:“你既是东方来的,定有些法力,不要这等性躁,自取其死。”沙弥道:“我的性儿要算极温柔的了,若是我大师兄知道你如此作恶,一条金箍铁棒此时已将这寺都擀平了。”冥报和尚大怒道:“这是你自来寻死,却与我无干。”遂又合掌瞑目,默默念了几句。沙弥不知不觉又扑通一跤跌倒在地,不省人事。众侍者看见,又齐念一声:“阿弥陀佛!”冥报和尚方开眼微笑道:“孽障!为何直到这样田地方不言语?”众侍者上前问道:“此二人是何因缘?”冥报和尚道:“向取耳。”众侍者又问道:“自取云何?”冥报和尚道:
“吾道从东,胡为西举?
作之受之,故曰自取。”
众侍者问言,俱合掌赞叹,以为希有。冥报和尚说毕,方命执事人复将沙弥扛到后院放下,又命侍者将行李打开,检出通关文牒细细观看,方知是僧人大颠奉大唐天子之命差往西天求解的。心下暗想道:“我嫌西方寂寞,正在此兴从东之教;他东土繁华,转来西天求解,这是明明与我作对头。若容他过去,见了释迦,求了清净无为之解回去,流传东土,我这从东之教岂不被他破了?断乎不可!他师徒们虽说有些手段来了十万里程途,却未遇敌手。你看方才两个和尚,只用几句咒语便已自倒,那两个料想也不打紧,莫若叫人去邀了他转来,一发咒倒,率性断除了他的根儿,岂不美哉!”主意定了,遂叫响个侍者先将行李搬入禅堂,又唤两个能事的侍者,分付他到西村外去请两个东土大唐来的师父到寺吃斋。二僧领命而去。
正是:
四天同一佛,何必异东西?
若道全清醒,其中已着迷。
不知二僧去请唐半偈吃斋还能咒死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笑和尚传咒却邪 恶阎罗授方超生
诗曰:
大道虽天定,人心实主持。
道家修性命,佛氏重慈悲,
儒者立名教,敦崇伦与彝,
各说各有理,各行各相宜,
虽亦各有短,短苦不自知;
若云不是道,千古已如斯,
若云都是道,大道何多歧。
乃知道一天,人心如四时,
人心与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