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下烟花。我想这班婊子,胆大包天,不用访问,登时交易,易于脱手。妙也,妙也!”驸马行走,饥饿多时,面带菜色,世雄亦知。出到村前,买些东西充饥,柳絮亦强食下。
已交未时,不觉到了河下。有班婊子在船头戏谑,动人起欲。有个妓妇,叫做十娘。认得叶世雄,欢喜迎接,叫声:“叶相公,许久未曾光临,必有盛事。今日相逢,请进小船奉茶。”那贼假作伤心:“不可大声,我有甥女在后。不幸家姐身亡,姐丈身故。家贫如洗,无银安葬。告债无门,甥女出一点孝心,情愿卖身葬母。因此带到宝舟,看谁如意。将他卖了,以得银两归家安葬。”
世雄便叫贵花进来,贵花随后。婊子一见,称羡:“真真美貌,若肯在此,富贵之家,包管不歇相顾。”各妓妇定睛观看,扶肩相倚,言言语语。柳絮只得含羞垂首,默默无言,通红满面。任从叶世雄所为,不表。
欲知卖为娼妇,如何败露?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五回 忍耻辱认姐逢弟 图美丽误男作女
诗曰:
韩信也曾跨下辱,张仪却被马鞭笞。
先难后获非为晚,多少高人发达迟。
再讲叶世雄,将驸马扮作女人,带到妓妇船中。十娘便说:“别人不知婊子生意难,独你不知么?令甥女有这样美貌花容,将他卖入城厢内外,富贵人家为妾、为婢,日后生男育女,方有出头日子,岂不是好?”世雄答声:“你等有所不知,家姐不幸身故,已有三天。卖入城厢内外为妾,许多访问,方肯交易。再停数日,死留难堪。你买就买,若不肯买,另卖别船。”十娘回声:“请问相公,甥女多大年纪?要多少身价?”贼人道:“年纪十六岁了。可值二百银子否?”
一班婊子齐声回价:“送回一百五十两如何?”世雄回道:“价银一百五十两,亦不为少。但不可将来打骂作贱。慢道我也沾恩,死的家姐亦感德不浅。”十娘道:“归到我手,犹如亲女一般。遵我教导,爱如掌上之珠。烦相公写纸卖甥女的契,好早交银。古道:『万事凭点墨,日后好为凭。』”贼人接纸执笔,登时写契。主契已毕,十娘一一兑足交银,世雄交契。临行假作伤心,叫一声:“甥女呀,你在舟船,听十娘教导。凡事遵依,自然看待不浅。待你母舅回去,买棺收拾你母尸骸。不须日夕挂念。”驸马含泪无言回答。十娘叫声:“贤妹呀,舱中不是你坐的。快入船尾,待等为姐留心,访一富客与你从良。”
驸马步入船尾,一眼看见:“有位婊子,面庞甚识,好似嫡堂姐姐柳金娘一般。应该向前动问,又恐败露。不若今晚夜静更阑,趁无人在,然后动问未迟。”又表金娘,看见驸马两眼不转睛,定睛观看。心内思想:“与他十分相熟,何处会来?”思想一回:“恰似伯父之子,贤弟一般。理应查问,又防败露。不若今晚,半夜三更查问未迟。”
是晚,舟船婊子,尽行送客去了。独剩金娘一人,听闻十娘睡熟,有鼻息之声。暗潜步入船尾,低声说:“贤妹请来讲讲,以消今夜。”驸马闻声,将身坐起。装成妇人声音:“请问姐姐到来何事?”金娘回声:“愚姐听闻你的声音,好似洛阳人氏。请问贵乡何处?高姓大名?因何卖落烟花,为下等之人?”
驸马大气一声:“我非别人,我系被害之人。望姐姐包涵恕罪。”金娘晓意,止住低声说道:“见尔行藏举动,不是女人之辈。若不是男扮女装么?”驸马洒泪:“弟原是柳眉之子柳絮。为去荆州寻父,被强人叶世雄,手持利刃,抢夺行囊财物。弟无缚鸡之力,焉能得脱。在此乞命,贼人还起无良之心,逼我扮作女人。煽骗婊子银两,卖落舟船。我与尔面貌相熟,恰似家金娘姐一般。”
金娘一听,回声落泪:“是也!”柳絮道:“只为前三年,大放花灯。姐姐看景,迷失路途,被歹人拐去。叔婶屡屡遍告追寻,不能见面。岂知你空贪眼前快乐,不顾万载臭名。”金娘流泪:“你尚不知,愚姐受尽苦楚,被歹人拐来,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卖孙家为女,改名孙秀霞。义父贪银,卖落烟花为妓。愚姐宁死不辱,难受这般凄凉。幸蒙一书吏姓赵名元,包庇愚姐,在此舟中独居,不接别客。你既是遇难之人,忍耐三天两日。待愚姐收拾银两,赠你登程回乡。”驸马欢喜:“弟实不相瞒,曾受朝廷厚恩,官拜驸马之职。被奸臣所害,逃出京外。得遇姐姐,日后出头,定为汝报仇。”金娘欢喜无限,姐弟谈论竟至五更。终防十娘知觉,只得分手。
又表襄阳城内,有一人姓富名大雄。本是前任知县之子,寄居襄阳城。他为人好花消赌荡,无所不至。见妻子有病在牀,一主一仆,走往河下,烟花寻乐。十娘一见公子,满心大喜。接落舟船,递上香茶。“请问公子到来,可是玩耍?抑或寻娇伴酒?”公子说声:“可有美丽女子否?”十娘微笑:“来得凑巧,昨日新买女一口,名唤王贵花。卖身葬母,美貌惊人。待奴唤他出来,今晚伏侍公子如何?”
十娘转入船尾,叫声:“贤妹,今有一位富公子,少年风雅。快出来侍迎,他若喜欢,收你为偏,享福不尽。”驸马回声:“我系金枝玉叶女,焉肯做狗党之事。”十娘大怒:“你的身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