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协律难逢汉武皇,濡毫且拟张文达。
京师我见梅兰芳,娇嫩真如好女郎。
珠喉宛转绕梁曲,玉貌娉婷绝世妆。
谁知艳质争娇宠,贾郎似蜀梅郎陇。
尤物同销万古魂,天公不断多情种。
卅载春明感梦华,只今霜鬓客天涯。
还倾桑海千行泪,来写优昙一朵花。
读这一歌,就可晓得当日都中菊部的盛况了。不想阴阳互代,突然有个绝世女伶,倚着名花倾国,把菊案全翻了过来。真是:巫云楚水传仙梦,噪遍当年菊部头。
第八回雨花庵佛前参妙谛
沈青儿江上识奇缘
却说江南扬州,自隋炀来游以后,素称名郡,笙歌之盛,甲于天下。到清室乾嘉时,卤商估客,毂击驷连。平山堂前,玉钩斜畔,纸醉金迷,蝶恋蜂痴,居然是选色广场,温柔故国。
后来漕运海通,大势东趋,便一天一天的寂寞起来。只是人事虽移,地灵犹在,六朝金粉的余气,磅礴郁积,上蒸为绮霞,为空彩,下凝为名花,为香草。发泄未了的,便一丝一息,中在人身,出落些绝色女子来。
北门外有个茅庵,唤作雨花庵。庵里有个老尼,却也会念几句阿弥陀佛,每日拜佛烧香以外,常到隔壁沈寡妇家说话去。
那沈寡妇身边只有个女儿,叫青儿,那时还不过十二三岁,却已明眸皓齿,秀慧可悦。老尼到他家时,沈寡妇常愁穷话苦的。
老尼笑拍着青儿道:“有了这玉人在家,怕屋子里不跑出银子来么?”沈寡妇叹道:“左右是人家的人罢了。皇帝是个没鏏子的,女不采妃不选的,终究嫁个经纪人罢了,那里就会发财呢。”老尼笑道:“阿弥陀佛,你要银子招着手来唤你,怕没这般便宜事的呢。亏你也是个扬州人,难道没听见‘扬州女郎,十人九唱’的俗语么?你又不是孔孟家子孙,倒怕辱没了祖宗。
依我说,青姐儿也快成人了,模样儿聪明儿,那一件比人弱了?
趁早教上几只曲儿,怕还有些出息呢。”
沈寡妇心里自欢喜,嘴上却含笑道:“我看你倒不像修行念佛的师太,竟是为媒作保的干娘呢。人家好好的女子,却教学起戏子来。”老尼也笑道:“我原要好劝着你,你不愿意教青儿学戏子也罢了,又唠唠叨叨的何苦呢!”说完,便回庵去了。
沈寡妇被老尼打动了这个念头,不上几日,竟积(节)衣缩食的替青儿请了个乌师,教起戏来。青儿原是聪明不过的,不到一年,居然声调琅琅,学会了几十出京戏。加着他长眉簇笑,香辅绯朱,偶上氍毹,丰姿无匹,“沈青儿”三字,不知不觉的满城传说起来。那时沈寡妇衣也有了,食也有了,乐得什么似的道:“这是菩萨慈悲,特地教隔壁老师太来点化的。
知恩不报枉为人,女儿,快拣个日子到庵里斋一日菩萨罢!”
有一天,母女两个浓妆艳抹着,带了个小丫头,携着香烛锭段,欢天喜地到庵里来。老尼接着笑道:“可不是前年说错了,今天打上门来么?”沈寡妇不等说完,忙道:“啊呀,我的活佛活菩萨!我家青儿靠了佛法,唱得好戏,赚得好钱儿,磕头还来不及呢。”回头又唤青儿道,“女儿,你还不快给活菩萨磕头呢!”青儿笑嘻嘻的真个上来磕头。老尼忙扯住道:“青姐儿,这是你家祖宗的积福,才生下你这会唱戏的挣气小辈来,干我什么事呢。快起来罢!”青儿便笑着起来了。
老尼一面扶着,一面打量着,见青儿穿着件白灰皱绸的长袍,元色素缎一字襟的马甲。梳着条淌股大辫,却向顶前分出一缕来,把红绒线绾着根一炷香的辫儿,颤巍巍的拢着,更觉得玉笑珠香,非常冶丽。不觉啧啧叹道:“越发出落得标致了。
不是我说句不知足的话,青姐儿,依你的色艺,仅充扬州人的眼福,着实可惜呢。”
说时,一个龙钟老佛婆捧了两碗茶出来,一见青儿,不觉眼都花了,把一杯茶送到老尼面前道:“太太用茶罢!”母女两人不觉粲然,老尼骂道:“你睁着眼睛罢,谁是你的太太呢?”
佛婆才知送差了,将茶移到沈寡妇面前,却咕哝着进去道:“那里来这美人般的公子,怕是善才变的呢。”三人听着自是好笑。
沈寡妇却听了老尼的说话,三月里荠菜又生了心了,问道:“活菩萨,你说青儿怎的又可惜了呢?”老尼笑道:“我说出来时,怕你又要怪我,说是作媒作保的。还是不说罢。”寡妇忙赔笑道:“这是句什么话呢,要怪你活菩萨时,今天也不来这儿啊!”老尼瞧着青儿似笑不笑的,一手将青儿拉在怀里,抚摩着道:“我也算见过阵杖的了,南朝普渡,北上泰山,北京、上海、汉口、广州,那儿没到过,却只没见过姐儿般人才。
要离了扬州啊,这些王孙公子们怕魔着饭也没思量吃呢。
寡妇听了这句话,已乐了,却故意说道:“我不信这话呢。
别的地方不要说了,北京是皇帝脚下的地,什么事不强过人,难道青儿就轮得着美人么?”老尼道:“呸,亏你也活了什么大年儿,连句‘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俗语都记不上了。
那儿那里有什么美人,不过没真个好的,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