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真会想的,眼面前的有许多,为甚不说。吃了门面,送壶罢。” 庞爷也落一筹。吃了,送过壶来。屈爷道:“我的一个,竟没有人说。你们听着,我是矢混子。” 大家听了笑得眼泪儿都出来了。道:“他是矢混子。” 黄爷道:“ 你这样腌(名字。” 屈爷笑道:“这原是说了大家笑一笑有趣些。” 丽儿接着说了个草鞋底。六儿说道:“都被你们说了,我却又是个笑话哩。” 众人道:“尽说的,只要是个鱼便是了。” 六儿捂着嘴笑道:“ 矢放屁。”说得大家又笑个不住。
黄爷道:“第二筹猜个瓜子儿,猜着吃了门面过去。猜不着吃个皮杯儿。” 屈、庞二人道:“这个有趣,我们来。”说着,大家拿了个瓜子在手里。先就是黄爷和英儿猜,两下出了拳。英儿叫黄爷先说,黄爷道:“ 我说是双的。” 英儿把拳一放,黄爷看了一个空,自己却是有瓜子的。笑道:“我输了,英姐给我个皮杯罢。” 英儿果真衔了一杯酒,喂了黄爷嘴里。庞爷道:“你看这样才是亲热哩!” 英儿该和翠儿来,翠儿道:“我们各人吃一杯罢,让我和庞爷猜了。”两个随即吃了。庞爷的拳早已出来了,翠儿也出了拳。翠儿道:“我却先说。” 庞爷道:“使得。” 翠儿就说了个单的。庞爷把手一伸,是个瓜子。翠儿是空拳。黄爷道:“庞爷送皮杯罢。” 庞爷也衔了酒,送到翠儿口里。翠儿吃了,笑道:“回来我是要出财了,吃了皮杯儿哩。”庞爷道:“我和莫姑娘猜,屈爷和阎姑娘猜罢。” 黄爷道:“你们就怕吃个皮杯的,就 是 这 样 了。” 丽 儿 猜 单 的 竟 是 个 单。庞 爷 道:“好了,我也吃人的了。” 丽儿站起,衔了酒走过来,递了他嘴里,仍旧坐了。屈爷伸了个拳,对着六儿道:“我是说双的。”六儿开了是瓜子,屈爷也是一个瓜子。六儿笑道:“我来接了。”说着走到屈爷旁边,屈爷一把拉他坐在膝子。衔了酒,给他吃了。六儿笑着道:“ 你这个人真坏得紧。”说着回到自己坐上,和黄爷猜,又是黄爷输了。
六儿衔着送了酒。黄爷吃了道:“二筹终了。三筹是要似我者不罚酒。”说了,自己站在椅上,将左脚儿搭在桌边上。手里拿了壶,自己斟了一杯酒,吃了坐下。众人道:“这个大爷是新样儿弄人了。” 屈、庞二人道:“ 也是要遵的,你们不听说得‘ 令官放屁如打雷’ 么。” 英儿也站起来,将左边一只小脚儿,搭上桌边。只见金莲不满三寸,穿的是灯红四面花的绣鞋,鱼白撒花的褶袴,密合拖须的带子,微露着片金大镶的紫绸¥脚儿,真是叫人销魂。黄爷看了,暗暗的将手在后边摸了一回。英儿推做不知似的,吃了酒下来,仍旧坐了。翠儿也照样子吃了一杯。庞、屈二人接着也是行了。丽儿道:“我们脸丑已是不怕笑了,还要看我们的脚儿,好把爷们牙儿笑落了的。” 黄爷道:“不遵令的,我们大家来抬他的脚儿,也要叫他给我们看看的。” 两个粉头,只得也站起,搭着脚吃了酒,然后终令。
又嘱了一回,散着坐了。翠儿道:“黄大爷是在英姐房里歇的。屈爷和庞爷却是在那里歇哩?” 庞爷道:“ 我们有老意的。”翠儿知道二人和莫、阎两个有事,就不赘了。少顷,英儿和婆子走上来,请黄爷进房。三人各自跟了粉头往里边去。这里翠儿自己回房不题。
却说英儿,接了黄爷到房里。黄爷往他床上一倒,道:“今儿倒像醉了。”英儿走近床边贴着坐下,道:“大爷只这么个小量儿么?” 说着掀起他的外件来,贴身却是个暖肚儿,撒的满花在上面。就随手儿解了他的小衣,抚摸了一番。黄爷兴发,先在床沿上干了一回。然后解衣而卧,又和英儿干了起来。英儿正在妙龄,自是情浓,不可遏止。这黄爷在烟花里面,遇了这样娇嫩女儿,叫他怎不分外的动兴。两个真是如鱼似水,过了一夜。到次日,又住了一日,方才散了。这里英姐,跟着翠儿,习学得风流,自是一日惯熟一日的了。
话分两头,却说兰姐离了院子,来到邹公子家里。这公子原是个有情的种子,枕席上自不必说。只是他宅里,到底是个世家之后,规矩却是严肃,妾媵们不得平行起坐。终日惟有在房中,不能妄走一步。兰姐平昔自己施为惯了,一到邹府里面,就似雀儿入了笼的一般。虽是夜来有些乐趣,怎敌得这日间的冷落。心里想道:“ 还是在外边,可以自便。怎奈既已进了门来,势不能再理旧事。”
正在这里感念着,忽然外面传了进来说:“有个婆子在外面,要求见马姨奶奶的面说些话。” 家里老娘,说到兰姐面前。兰姐立时惊疑不定道:“我到这里,外边绝的了。怎么有婆子要来见我哩?” 想道:“或是英儿那里的人,来看问我的?我正要访问他,近来在周翠儿那里是何举动。” 随即唤了老娘,叫把外面的婆子带子进来。老婆去了半晌,和一个婆子到来。原来就是旧日服侍他的人。当下婆子问了兰姐一个好,看着兰姐容颜竟是消减了一半,不似在外边的风致了。
兰姐道:“今儿你来这里,有甚话说哩?” 婆子道:“奶奶自从过来,时常的想着要来请个安,总也没空儿。昨儿走那边门前过,原是过熟的所在,就进去看看况大爷。那知他近来得了病,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