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的。那知被那里拘束得,一步儿都不能乱走。前儿自己主张惯的,那里受得这般囚困。” 说着眼泪儿不由的落了下来。英儿听了,也自悲怆。两个掩面儿泣了一回。英儿道:“自从出了屋子,不曾见娘一面。今儿乍会,却是骇了一跳。那知消瘦得这般样子,心里早知是在那里过不惯了。前儿妈妈来说娘的话,拿了二十两银子,发送况家爹。随即叫了凤官去料理了,送下了土。”兰姐方知,况家的已是死了。
英儿接着道:“ 娘还不知道哩。娘去后,听得况家爹,带了个儿子,前儿没了。这孩子和一群光棍儿,在屋里不知是赌,又不知是干什么的。就失了火,烧成一片空地。凤官来家说起,我们方才知道。娘想是信儿也 得 不 着 一 个 的了。”兰姐道:“原来是人亡家破了。可怜我哪里晓得。我只说出来,见了你问问那屋子,况家爹死了,你们可就归了去,也还值两百银子哩。竟是瓦解的,真正可叹。” 两个坐了一回,兰姐又问了他,跟着翠儿,又添了阎、莫二人,大开门户。自己心里到艳羡了一番。只是笼中之雀,再不能够飞翔的了。正在这里讲着,外边跟来的家人,进来说道:“姨奶奶还没有进香哩,来的却有好些时了。回去恐老爷怪的。”
兰姐只得站了起来,带了英儿,叫老娘引着拜佛去。原来这座庙宇,却是没有后路。只就前面楼,上下两间。楼上供着的是一尊娘娘,下面是一尊立身的韦陀。当下庙祝打扫洁净,点起香来,在那里伺候。老娘引进兰姐和英儿来,先上楼去娘娘面前礼拜。这英儿走着,心里诧异道:“这个所在恍惚似到过的么,为何这样眼熟的哩。” 跟着兰姐拜了,瞻仰那娘娘的圣像。英儿上前掀起幔子来,往那座下一看,心里不觉的动了一动,登时惊慌了。连忙放下幔子,忖道:“这里神灵甚是畏人,怎么见了就叫人懔懔的。”
一头想着,一头仍旧随兰姐下得楼来,到韦陀前下拜。英儿恰才走到韦陀殿下,不由得身上打了个噤。抬头望那韦陀像时,心里分外的摇了一摇。头上一昏,几乎扑在地上。老娘在旁看着,忙来扶住道:“姐儿脚太小了,走了这几步儿,就站不住了。” 英儿却闭了眼,不言语。心里原是明白,想道:“这样是何道理,难道我们身上不洁,污了福地不成。”少顷兰姐拜过,老娘搀住英儿上去。英儿勉强拜了,却总是老娘扶持着他。
兰姐看他不似先前的气色,不便忙问。和他仍到净室里面坐下,道:“姐儿心里不自在么?怎么这时节没大神气的哩。”英儿道:“头上觉得昏昏的。”就把方才佛前的事,说了一遍。兰姐怕他昨儿应酬了客,道:“ 佛地原是要洁净的,姐儿身上可有不洁的事哩。” 英儿道:“没有甚不洁的所在,昨儿因为要进香,特特的还洗浴了哩。” 兰姐摸不着头脑,连英儿也不知什么前因。
兰姐见庙祝站在外边,唤他问道:“庙里神圣威灵,我们姐儿,不知怎么触犯了,叫头儿昏昏的。你们是服侍神圣惯的,可替 他 去 祷 告 了。求 赏 他 没 事,明 儿 是 要 来 酬 谢的。”庙祝道:“叫奶奶得知,我们这韦陀真是活神哩。二十年前,这太虚洞里有一条白花蛇,能变形害人。不知怎么触了雷神的怒,来要击杀他。你说他可有神通罢,一遁就在我们这座娘娘的龛下躲了。雷神在空中轰轰的,一时那里觅他得着。只听后来,接连两个闪,那雷响了一声,就天开云霁了。我们上晚香,走到韦陀面前。只见那根杵上,戳着一条小花蛇,却是烧的断头断尾的。这也还不知道菩萨灵验,及至仰起头来,看那顶上的板,就是一个大洞。奶奶才进去就没有看见么?这就是韦陀显圣,见那蛇躲住,他将这杵戳出他来,叫雷神击的。自此之后,庙里托着娘娘的福,香火盛到如今。你说可灵不灵罢?既是姑娘解犯了,让我去求求菩萨就好了。”兰姐听着这庙祝的话,吐舌儿不迭。英儿只觉得那头上,听他一句,就似针戳的疼一下子。这里说罢,兰姐要起身回去。英儿还坐着不动,兰姐只得催他走。英儿才要起时,那里站得起来。没奈何扶住老娘,一步一步地出来上了轿。兰姐自和老娘家人回去不题。
却说英儿在轿子内,坐也坐不住,歪在里面。轿夫抬了他回去。翠儿出来接着,见英儿如此气象,骇了一跳,问道:“ 这却是怎样的,好好的出去,为何这样的回来哩?”婆子急急的来搀扶英儿出轿,却是动也不能一动。添了两个人,夹住他抱到他房里,放在床上。然后细问根由。跟去的人道:“到了的时节,在净室里和范家的奶奶两个讲了半晌的话。还是他那里跟来的,催促了两三遍,才起身到楼上楼下烧了一气的香。及到出来,只见邹府的老娘扶住姐儿,听说是劳动了。头有些晕,只得又到净室里去,歇了半晌。范家的奶奶说,怕是身上不洁,冲犯了神道。叫了庙祝,去在神前祷告,道:明儿姐儿好了,还要酬谢去哩。” 翠儿听了,也认是触犯了。忙着:“ 可有祷告了哩?” 跟去的道:“奶奶交代了,我们就起身了。却不知祷告了是没有。”
翠儿只得且进房里来看英儿。但见昏卧在床,问着他全然不应。叫婆子出去唤人,请个医生来诊视他。婆子答应着去了,约莫有二个时辰,外面说进来,请了个姓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