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遭。”即时打发起身,乘了小轿,径奔司空府来。见过夫人,问了一遍,便到小姐房中,这些丫鬟接着,不暇说些寒暄的话,急忙掀开帐子来看。只见小姐昏睡在床上,叫着不应,口中不知说些什么,不由的呜呜咽咽哭将起来。众人见他伤心,也是哭泣。
正在闹里,外边说“ 大夫来了”,大家只得暂且避过了。等诊过了脉,看着医生同司空万一齐出去,方才出到房中坐下,细细地从头说起。众丫鬟将那日夜里,如何黑气冲倒,如何窸窣了一夜,讲着大家吐舌不迭。忽听得小姐哟了一声,这小住连忙上床叫唤,只是不见答应。自此和众丫鬟服侍,不曾顷刻暂离房内。晚间,夫人亲来看视过小姐,同小住说些悲感的话。又嘱托小住,同众丫鬟小心守视,方才起身去了。这里关上了房门,安排上宿的去处,众人讲道:“吴家姐姐请上边铺上卧了,我们自在这里坐地。” 小红道:“昨日把姐姐盖的那床松花绸被铺在小姐身下垫着呢,却将甚被来与姐姐盖?” 众人道:“小红特多烦的心,难道没了这被就少了他睡的了么!” 小住忙道:“你们不要为我的铺烦心,你们今夜可睡睡罢,连日辛苦的也够了。我是今日才来的,可以坐坐,也替你们些力。况且也是我服侍小姐一场,今日还为他尽些心。” 众人见他说着,也因身子疲倦,就渐渐散了睡去。只有小红留在小住铺上睡了。这小住独自坐着,想起了小姐这样一个千金之体,到了这等地位,也是福薄的了。又想到自己命运不济,遭遇了这样一个大娘,将来不知如何结果,独不是红颜命薄么。一头想,一头落泪不题。
却说这南极太虚洞中的妖精,自从缠了司空小姐,淫心大炽。见小姐骨瘦如柴,同那油尽灯残的一般,没甚系恋。时时想着,别投一个去处,无如无门可入。这日,仍旧踱到司空小姐府来,走近小姐房来,从窗缝里一张。只见苗苗条条的一个女子,两鬟已经匀净,是出过阁的样子。面带愁容,眼生娇态。不觉淫念如炽,火热一般。喷出一口毒气,钻进房来。只见这女子,斜瞪着秋波,身子浑如棉絮。这妖精放开色胆,将来抱在先铺下的那床上,横了下去。哪知已有一个睡在那里,于是尽兴把黑气往那小红脸上喷去。这小红真似木鸡一般挺在那里。然后来这女子身边,去了衣服,高高举起那两只嫩藕也似的腿来,……看官听着,这女子不是别人,就是先前来的魏公子之妾,名唤小住的。只因嫁去不曾和魏公子在过一处,所以还是一块原璧。当下这妖精探下头去,将舌尖儿绞了一遍,又将口对着吸个不住。可怜这小住,一个怀愁饮恨的女子,不料遭这孽畜之毒。任其调弄,半点哪里由得自己作主。这妖精直翻乱到五更以后方才撒手去了。又有半个时辰,小住心里略觉清朗了些。哪知身子竟似钉住了。翻转不得。伸手去身上理其衣服,下边已是赤赤条条的,骇得魂飞魄散。狠命的挣扎了半响,坐了起来。穿好衣裳,向里边看了小红,尚兀自齁齁睡呢。心中一想,明知是邪魔舞弄,不敢声张,到了天明,周身疼痛,头重脚轻,哪里行转得一步。只得托病,辞别了夫人,回到魏府中来。
话分两头,却说这小红,夜来被了毒气,躺在铺上,直到已牌不见动静。众丫鬟走来,大呼小叫哪里得醒。又过了半日,忽然哎哟一声,扒将起来,自言自语的道:“我今夜移了床,竟梦魔了,似有千百斤重的石鼓子,压在我身上的。刚才遇着了白胡子的老爹,替我扛去了,这身子方松宽了若许,骨头还有些痛哩。” 众人只管服侍小姐,哪里来听他的,也就隔过去了。
看看又过了两日,这小姐越觉病势沉重,合府中忙乱着替他办后事。夫人叫了一个老成的干办来,交付了五十两银子与他,替小姐看个寿器。又唤了许多的裁缝来,做些寿衣。这日做成就了,夫人叫婆子拿着,亲自到小姐床边,与他看了。合共十七件,俱是绫罗绸绢的。这小姐可煞做怪,忽然心中明白起来,叫人随即替他穿了,自己看着,流下泪来。执着夫人的手,似还要讲话的样子,却是说不出来。夫人见他这般光景,哭得像泪人儿一般。丫鬟们扶着坐了。没半个时辰,小姐在床上,忽然嗽了起来,咳个不住。接着那喉中烟出,人都近他不得。少顷,面如黑铁,嘴唇都烧焦了。又有一个时刻,烟渐渐的住了。众人近床前看时,可怜已是呜呼哀哉了。一屋的人都哭起来。夫人两眼睁的狠狠的,竟一点儿涕泪也没有,半晌方哭出声来。哭了半天,外边传进来,说:“棺木齐备,请夫人过一过目。” 夫人打发了贴身的婆子出去,看了收拾停当,择时下殓。免得不延僧做七,超荐亡魂。
这里司空府里正在料理小姐丧事,忽然魏府的人来传说:“吴姑娘自从那日看小姐病了回去,精神恍惚,终日卧床不起,茶饭都不能进口。整整有半月以来,不曾起床。此时气色枯槁,黑气封住了脸。大娘子欢天喜地的说,这是夫人接去,在他府中得病来。若是在我家中,有了一差半错,岂不是我做大娘的磨折死了他么。如今可没得说了。也不延医服药,也不添人服侍,直等他一口气绝了,送了出去,便了结其事。”夫人听得这话,心下到甚是过不去。好好一个女孩子,只为怜爱他,替他寻个出身。那里晓得,撞在这母夜叉手里。没有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