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惠说:“这个话我对他说不得,他是秀才,岂肯卖妻?相公若来家,你就说因饿难忍,两逃活命。你照此话对他说便了。”言罢走出大门。
只见李天赐站在胡同东口,在那等候回音。见孙惠出了自己大门,点手而唤。孙惠来至近前,口呼:“李相公,你恐他不允,我探他的口气,他还怕你不允哩。”李天赐含泪说:“我何尝有此心负我表妹?年景逼迫,无计奈何。”孙惠说:“我向他说,日后年丰时,你还去将他赎回。”李天赐说:“只恐那买人的不肯哪!”孙惠说:“人家自然不肯。你是不知咱这关王庙前是清晨人市,并不用单赈文契,相中了人,当面讲价,与买卖牲口一样,交了钱就领着走。若卖了你表妹,我先给你问问他是那里人氏?姓甚名谁?后来年景一好,你去回赎。你是一秀才,他敢不赎给你?我是为相公一片热心,久后相公不可辜负了我的好心。”李天赐口呼:“孙大哥,既在俺表兄妹身上费了心力,我李天赐非是忘恩负义之人。还有一件难处:令我到家领我表妹往市当面去讲价,休说我表妹不肯前去,我也不能令他前去,这如何是好?”孙惠说:“无妨。我多费些唇舌,就不用你二人往人市上去。你且在家中等候,我到店内向那买人的去说,教他前来相人。你可教你表妹在大门外站一站,方好相之。”言罢徉徜而去。
李天赐来至家中,只见颜小姐含泪默坐。近前口呼:“表妹,且免悲伤。愚兄找人卖咱的物业,并无主要。偶遇孙惠,给咱兄妹寻一求生之路,不知表妹心下如何?亦是暂且偷生,从权之计。”遂将孙惠之言一说。尚未说完,颜小姐闻听夫妻要离别,就放声大哭起来。李天赐不由的也哭起来。表兄妹哭在一处,暂且不表。
且言孙惠往店中而来,这店中掌柜李棠问孙惠从何处来?孙惠口呼:“李大叔,店中可住着买人的客人否?”李棠说:“适才进来两位,在上房咧!”孙惠一直进了上房,那客人欠身说:“里面请坐。”孙惠说:“随便。”一同落坐。孙惠问道:“二位兄台是那一府人氏?”二人答道:“济南府历城县人氏。”孙惠说:“二位来到敝处,可是要买黑头,是买白头呢?”二人说:“这也不定。黑头合式买黑头,白头合式买白头。”孙惠说:“时下有一白头,我领你去相一相何如?”客人问:“兄台贵姓?”孙惠说:“牙行孙惠就是我,咱北府里来办人的,我管的不在少处。若经我手,保管你两来无失。若买成了,那怕乡约地保,出首拦挡,管你人财落一样。”二人随口说:“久仰大名,未得拜望,兄台恕过。俺今来到贵处,凡事皆仗孙大哥鼎力办理。”孙惠说:“岂敢!岂敢!”二人问此女年庚几何?人才如何?售银多少?”孙惠说:“此女今年一十三岁,若说人才,无人可比。正是:
若论这女子,世上一等人。
三国貂婵女,那却是耳闻。
越中西施女,谁可见得真。
若说是仙姬,怎能到此村。
若说是仙姬,怎能到此村。若说此女实是世上罕见,这一带的庄村算数他是第一女子。不是我夸讲他俊俏,真乃天上少有,地上缺无。不信随我前去,当面一相,必然相中。那时相中了再讲身价。”言罢一同出店。
不移时来至李天赐门首,见他兄妹并未在门前站立。孙惠说:“二位随我进去无妨。”言罢一同走进院内,站在内房门外。孙惠走进屋内,见他兄妹二人痛哭未止。孙惠说:“你表兄妹也不必悲伤,这不是为年景逼迫,各求生命吗?哭也哭不出钱来,也哭不出粮米来。你兄妹须要忍得离别,才是生路了。”这两个人贩偷眼窥见颜小姐的美容,又闻孙人牙在屋内相劝,男女二人是兄妹,遂在门外叫道:“孙大哥,你且出来,有话问你。”
不知问何话,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因年荒兄妹离散遇仙人指示投生
劝君当记圣人云,巧言令色鲜矣仁。
且看此传孙巧嘴,说的夫妻两离分。
夫妻虽然未拜堂,父母有命配成双。
因歉离别求生路,恋恋难舍哭断肠。
闲言少叙。话说孙惠正劝他表兄妹止悲,忽闻门外人贩呼唤他,遂走出房门问道:“兄台有何话讲?”人贩子问:“他二人是兄妹吗?”孙惠遂将姑舅作亲的话言了一遍。那人贩闻孙惠之言,遂即说道:“既是如此,你去劝他这个不妨。遇这凶年是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的年头。若不离别,必然双双饿死。”孙惠遂将人贩子就拉离开房门,低声说道:“你莫说是济南府,只说是青州府,冯相府裴太太买使女,还许回赎。他若愿意,你交了钱,他交了人,那怕你上北京,他亦不知,也拦不住你。”人贩说:“我记下了。孙大哥,你去成全成全,看是如何?”孙惠回答:“再无不成之理,不过多费些唇舌。”言罢奔上房来。
这李天赐见人贩把孙惠唤出去,遂向表妹说:“你未听明孙惠之言吗?咱若不忍离别,只可咱兄妹等着饿死,是一句实话。贤妹恋着我,愚兄岂有不恋贤妹之理?同孙惠出去的那个人,一定是买人的。孙惠曾和我说是冯相府内来买使女,咱兄妹暂离别,得其生路。这青州府离此不远,不过三百路程。若果是冯相府买使女,那位裴太太极好行善,乃是良善之家。我去回赎,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