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只说喂他,故来讨食。”双星听了大喜,暗暗点头道:“原来鱼知人意。”夫人忙叫人去取了许多糕饼馒头,往下丢去,果然这些金鱼都来争食。双星见了,甚是欢喜。看了一会,同着夫人一齐出园。回到房中,夫人又留他同吃了夜饭,方叫他归书房歇宿。只因这一回,有分教:
如歌似笑,有影无形。
只不知双星与小姐果是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江小姐俏心多不吞不吐试真情
双公子痴态发如醉如狂招讪笑
词云:
佳人只要心儿俏,俏便思量到。从头直算到收梢,不许情长情短忽情消。一时任性颠还倒,那怕旁人笑。有人点破夜还朝,方知玄霜捣尽是蓝桥。
右调《虞美人》
话说双星自从游园之后,又在夫人房里吃了夜饭,回到书房,坐着细想:“今日得遇小姐,又得见小姐之诗。又凑着夫人之巧,命我和了一首,得入小姐之目,真侥幸也。”心下十分快活。只可恨小姐卖乖,不肯同去游园;又可恨园中径路不熟,不曾寻见小姐的拂云楼在哪里。想了半响,忽又想道:“我今见园中各壁上的诗题,如《好鸟还春》,如《莺啼修竹》,如《飞花落舞筵》,如《片云何意傍琴台》,皆是触景寓情之作,为何当此早春,忽赋此‘似曾相识燕归来’之句,殊无谓也。莫非以我之来无因,而又相亲相近若有因,遂寓意于此题么?若果如此,则小姐之俏心,未尝不为我双不夜而踌躇也。况诗中之‘全不避’‘了无嫌’,分明刺我之眼馋脸涎也。双不夜,双不夜,你何幸而得小姐如此之垂怜也!”想来想去,想的快活,方才就寝。正是:
穿通骨髓无非想,钻透心窝只有思。
想去思来思想极,美人肝胆尽皆知。
到了次日,双星起来,恐怕错看了小姐题诗之意,因将小姐的原诗默记了出来,写在一幅笺纸上,又细细观看。越看越觉小姐命题深意原有所属,暗暗欢喜道:“小姐只一诗题,也不等闲虚拈。不知他那俏心儿,具有许多灵慧?我双不夜若不参透他一二分,岂不令小姐笑我是个蠢汉!幸喜我昨日的和诗,还依稀仿佛,不十分相背。故小姐几回吟赏,尚似无鄙薄之心。或者由此而再致一诗一词,以邀其青盼,亦未可知也。但我想小姐少师之女,贵重若此;天生丽质,窈窕若此;彤管有炜,多才若此。莫说小姐端庄正静,不肯为薄劣书生而动念,即使感触春怀,亦不过笔墨中微露一丝之爱慕,如昨日之诗题是也。安能于邂逅间,即眉目勾挑,而慨然许可,以自媒自嫁哉!万无是理也。况我双星居此已数月矣,反获一见再见而已。且相见非严父之前,即慈母之后,又侍儿林立,却从无处以叙寒温。若欲将针引线,必铁杵成针而后可。我双不夜此时,粗心浮气,即望玄霜捣成,是自弃也。况我奉母命而来,原为求婚,若不遇可求之人,尚可谢责。今既见蕊珠小姐绝代之人,而不知极力苦求,岂不上违母命,而下失本心哉!为今之计,惟有安心于此,长望明河,设或无缘,有死而已。但恨出门时约得限期甚近,恐母亲悬念,于心不安。况我居于此,无多役遣,只青云一仆足矣。莫若打发野鹤归去报知,以慰慈母之倚闾。”
思算定了,遂写了一封家书,并取些盘缠,付与野鹤,叫他回去报知。江章与夫人晓得了,因也写下一封书,又备了几种礼物,附去问候。野鹤俱领了,收拾在行李中,拜别而去。正是:
书去缘思母,身留冀得妻。
母妻两相合,不问已家齐。
双星自打发了野鹤回家报信,遂安心在花丛中作蜂蝶,寻香觅蕊,且按下不题。
却说蕊珠小姐,自见双星的和诗,和得笔墨有气,语句入情,未免三分爱慕,又加上七分怜才,因暗暗忖度道:“少年读书贵介子弟,无不翩翩。然翩翩是风流韵度,不堕入裘马豪华,方微有可取。我故于双公子,不敢以白眼相看。今又和诗若此,实系可儿,才貌虽美,但不知性情何如?性不定,则易更于一旦;情不深,则难托以终身,须细细的历试之。使花柳如风雨之不迷,然后裸从于琴瑟未晚也。若溪头一面,即赠浣纱,不独才非韫玉,美失藏娇,而宰相门楣,不几扫地乎?”自胸中存了一个持正之心,而面上便不露一痕容悦之象。
转是彩云侍儿忍耐不住,屡屡向小姐说道:“小姐今年十七,年已及笈。虽是宰相人家千金小姐,又美貌多才,自应贵重,不轻许人,然亦未有不嫁者。老爷夫人虽未尝不为小姐择婿,却东家辞去,西家不允,这还说是女婿看得不中意。我看这双公子,行藏举止,实是一个少年的风流才子。既无心撞着,信有天缘。况又是年家子侄,门户相当,就该招做东床,以完小姐终身之事。为何又结义做儿子,转以兄妹称呼,不知是何主意?老爷夫人既没主意,小姐须要自家拿出主来,早作红丝之系,却作不得儿女之态,误了终身大事。若错过了双公子这样的才郎,再别求一个如双公子的才郎,便难了。”
蕊珠小姐见彩云一口直说出肝胆肺腑之言,略不忌避,心下以为相合,甚是喜他。便不隐讳,亦吐心说道:“此事老爷也不是没主意,无心择婿。我